第25章 神魔旧事?复苏劫(2/2)
李青峰闻言,额角渗出细汗,急声道:“仙子之意,莫非那深渊之力正蠢蠢欲动?若邪法得逞,人间界域岂不沦为战场?”众人皆屏息,观星台上残留的雷光映照着一张张苍白面孔。碧落颔首,指尖虚点皮卷上的漩涡符号,续道:“正是如此。此物核心所绘,非阵,乃‘门’之雏形。所用符文,糅杂了上古‘泽巫’献祭之语、深渊魔纹的变体,以及…一丝被强行扭曲的‘蜃’之本源。”她目光瞥向那块浑浊水晶,“此物,乃蜃妖残魄所凝,所见影像,即是被扭曲献祭之景。云梦大泽深处,确有避世遗族,擅操弄水雾毒瘴,行自然巫祭之法。然此等邪阵,绝非其族所能为,亦非其族所愿。”
她看向三人,眼神深邃:“鬼刺门背后势力所为,已非寻常魔教余孽祸乱人间。他们于云梦泽深处,借‘雾隐’之地利,奴役遗民之精魂,以邪藤所炼‘欲孽精粹’为燃料,妄图以此邪阵为基,沟通或召唤…界域之外的存在。其目标,绝非仅在此界。”
“此阵之力,非人间修士可解。”碧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断然,“其所涉之秘,所引之劫,已触及天庭监察之界。吾会将此事,上禀。”她最后三个字,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仿佛蕴含着无形的规则之力。言罢,她身形如烟,缓缓淡去,只留下一句余音萦绕:“人间诸事,尔等依律而行。云梦泽深处…非尔等战场。”
碧落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四人心头炸响!
“界域之外的存在”!“非人间修士可解”!“上禀天庭”!
白云道长纵然心志如铁,此刻也不禁心神剧震,对着碧落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他终于明白,为何那阵图核心的符号让他感到如此不安,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本能恐惧!鬼刺门的手,竟然试图伸向连人间巅峰修士都难以企及的领域!
莫衍、明觉禅师、李青峰等人更是目瞪口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碧落仙子口中的“天庭”、“界域之外”,对他们而言是遥不可及的至高存在!而他们追查的鬼刺门,其图谋竟已惊动了此等存在!
四人面面相觑,交换眼神,皆从对方眸中读到同一份绝凝重——此劫若起,人间恐沦为神魔博弈的棋局,而他们这些追查者,只怕连棋子都算不上。
却说真正的黑渊禁地深处,这里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昏沉。空气黏稠得如同陈年的污血,混杂着刺鼻、锈蚀的腥甜,以及一种令人不安的……腐朽气息。微弱的光源来自两处:头顶那巨大、破败、如同垂死巨兽脉络般延伸的金色网格——那是“净魔圣炎”封印残存的光,黯淡如风中残烛;以及地面、岩壁上零星生长的、散发着幽绿或惨白荧光的菌类苔藓。
帕鲁佝偻着背,像一块被风沙侵蚀了万年的黑石,在嶙峋的怪岩间缓慢移动。他身上裹着厚厚几层鞣制过的、某种坚韧皮子制成的衣物,关节处镶嵌着打磨过的坚硬矿石片,用以抵挡无处不在的碎石和偶尔滴落的、具有腐蚀性的“魔雨”。他的脸藏在破旧兜帽的阴影里,只露出一个布满褶皱和奇异暗紫色斑痕的下巴,以及一双浑浊却异常警惕的眼睛。那眼睛的瞳孔,在幽暗的光线下,偶尔会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类似蜥蜴般的竖瞳光泽。
他并非魔物。他是人。或者说,他的祖先,是神魔大战时,未能及时逃离这片核心区域的凡人。数千载时光,他们被困于此,在神魔力量交织、魔气浸染的绝境中,挣扎着延续血脉,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改变。
他们的身体逐渐扭曲变形,暗紫色角质鳞片层层叠叠地覆满全身,如千年树根虬结盘踞,不仅抵御着魔雨的侵蚀,更在幽暗中折射出微弱的冷光,宛若活体矿石。关节处的骨骼与肌肉被魔气重塑,异常强韧,能轻易攀附嶙峋岩壁,却也带来撕裂血肉的剧痛——那是神魔之力在他们体内激烈拉锯的痕迹。他们学会了在魔气潮汐中呼吸,思维被磨砺得如出鞘刀锋般锐利,却也浸染了魔物的野性本能:狩猎时瞳孔骤然收成毒蛇般的竖线,攫取最细微的动静;饥饿时,喉间滚动着压抑在喉间的低吼,宛如蛰伏地底的凶兽。血脉传承中,先祖的记忆碎片与魔道的呢喃交织,让他们既铭刻着凡人的火种,又不得不向这片腐土低头,在菌苔幽光下搭建脆弱的“家”,以拾光者的身份游荡于生死边缘。
危险无处不在。
低等魔物极速、致命,它们是被黑渊环境本身催生出的“害虫”。
形如巨大、扁平鼻涕虫的蚀光苔藓兽,在封印光网覆盖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缓慢蠕动,贪婪地“舔舐”岩壁上任何残留的、极其稀薄的能量尘埃。一旦感知到威胁或能量波动,其体表便分泌出强酸黏液——那是帕鲁他们极力避免触碰之物。
依靠声波定位的幽影蝠没有眼睛,翼膜薄如烟雾,身体近乎半透明,能在黏稠的空气中无声滑翔。它们捕食更小的发光菌虫,但成群结队时,也会攻击落单的拾荒者,用细密的牙齿撕开皮肉,汲取血液中蕴含的微弱生命力。
细小如指节的岩隙噬魂虫,甲壳坚硬如黑铁,潜伏于岩石缝隙。它们能感知生物的情绪波动,尤嗜恐惧与绝望。被其咬中,伤口虽浅,却会注入一种麻痹神经、放大负面情绪的毒素,令猎物在恍惚中被拖回巢穴分食。
晶角岩羊,其祖先或许是温顺的岩羊。如今它们的体型变得更为庞大,身躯也更显瘦骨嶙峋。原本的犄角异化为闪烁着污浊暗紫色泽的晶体,能够吸收稀薄的魔气,转化为自身行动的能量。其性情暴烈,会主动以晶角撞击入侵者。它们的肉虽可食用,但带有轻微毒素,需经特殊处理方能入口。
荧光藤蔓,攀附于岩壁之上,散发着幽幽绿光。看似无害,甚至能为昏暗之地提供照明。然而一旦有生物靠近,其藤蔓便会如毒蛇般暴起缠绕,尖刺随之注入足以溶解肌肉组织的酶液。它们是部落重要的“陷阱”来源及……危急关头的食物补充,唯经验最老道的处理者知晓如何安全食用其块茎。
石肤蜥蜴,表皮犹如粗糙的玄武岩,行动迟缓。它们是杂食者,既啃食岩壁上的菌苔,也舔舐渗出的矿物盐分与……偶尔滴落的、蕴含魔气的凝结液。它们的肉质相对安全,其皮则是制作防护用具的上佳材料。
最危险的当属魔族“工兵”魔匠师。帕鲁曾在靠近一处巨大封印节点的深渊边缘远远见过它们——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扭曲金属、岩石与暗影的混合体。其主体如同巨大的多关节蜘蛛,但肢体末端并非尖爪,而是不断变换形态的工具:钻头、刻刀、吸盘、喷吐诡异绿焰的装置。它的“头部”是一块镶嵌在躯干上的暗紫色晶石,表面不断流淌污秽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波动。它没有眼睛,但帕鲁能清晰地感觉到,当那晶石“看”向封印裂痕时,投射出的贪婪、专注与非人的“注视”。
它们缓慢而精确地移动着,用工具小心翼翼地刮擦、仔细钻探封印光壁上那条细微的黑色裂痕。它们似乎在采集裂痕边缘剥落的、混合了神圣能量残渣与魔气的“碎屑”,又似乎在向裂痕深处注入某种黏稠的、散发不祥波动的暗绿色液体。工作时,周围空间微微扭曲,低沉的磨牙般嗡鸣直刺脑海。帕鲁和部落的人都称其为“刮骨匠”——这名字代表着深渊中最深层的恐怖与亵渎。
帕鲁的目标,是前方一处狭窄的、被巨大落石半掩的岩缝。那里靠近一处微小的封印“空洞”——一个因为下方能量节点过度衰减而形成的、碗口大小的、光芒极其微弱的区域。这种地方,是“拾荒者”的宝地,也是死地。
“空洞”意味着封印力量薄弱,魔气渗透更强,更容易滋生危险魔物,也更容易引来“刮骨匠”的注意。但也意味着,偶尔会有极其稀有的东西从“空洞”上方那残破的金色光网中飘落下来——光尘。
那不是普通的光。那是“净魔圣炎”封印在自我修复或能量流转时,从核心逸散出的、比尘埃还细微的神圣能量粒子。它们如同金色的萤火,在污浊的空气中缓慢飘荡,蕴含着微弱却纯净的生命能量。对于依靠食用变异生物、菌类,体内积攒了大量魔气毒素和负面能量的拾荒者部落来说,这一点点“光尘”,是续命的良药,能暂时压制痛苦,延缓身体不可逆转的畸变,甚至……让孩子们浑浊的眼睛里,能多一丝清明。
帕鲁的女儿小芽,才七岁,手臂上已经开始浮现和他一样的暗紫色脉络,夜里常常因骨缝里针扎般的剧痛而哭泣。他需要光尘。
他像幽灵一样潜行,避开一片缓慢扩张的蚀光苔藓兽,屏息等待一群幽影蝠从头顶掠过。终于靠近了岩缝。他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松动的碎石,露出仅容一人爬行的入口。里面空间不大,空气更污浊,但头顶正上方,就是那微弱的“空洞”。几粒比沙粒还小的金色光点,正如同濒死星辰最后的呼吸,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帕鲁的心跳加速。他拿出一个用某种生物洁净内腔制成的、近乎透明的小囊袋,极其轻柔地,像捕捉最脆弱的蝴蝶一样,试图去接住那些光尘。一粒……两粒……他粗糙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整个岩洞猛地一震!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巨大骨骼断裂的巨响!紧接着,那“空洞”周围本就黯淡的光网剧烈闪烁,瞬间熄灭了一小块!一股冰冷、污秽、充满无尽恶意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从熄灭处狂涌而入!
“魔气潮涌!”帕鲁吓得魂飞魄散。这种因封印节点不稳或外部剧烈冲击引发的能量反噬,是拾荒者最恐惧的天灾!
他顾不得再收集光尘,一把抓起地上散落的几粒,塞进囊袋,转身就想逃。但已经晚了!
污秽的魔气瞬间充斥洞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强烈的侵蚀感。帕鲁裸露的皮肤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体内的血液仿佛要冻结。更可怕的是,岩缝入口处,几只被魔气潮涌吸引而来的岩隙噬魂虫,正发出兴奋的嘶嘶声,堵住了去路!它们细小的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红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帕鲁身上因恐惧而剧烈波动的情绪。
绝望瞬间攫住了帕鲁。他看着手中那微弱得可怜的光尘,又看看黑暗中逼近的噬魂虫。他想到了小芽痛苦的脸。
“不……不能死在这里!”一股源自血脉深处、被恶劣环境磨砺出的凶悍爆发出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布满紫色斑痕的手臂肌肉贲张。他没有武器,只有一块绑在手臂上、边缘锋利的矿石片。
他猛地将装着光尘的囊袋塞进最内层的衣服里,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朝着噬魂虫扑了过去!用矿石片疯狂地劈砍!用脚踩!用牙齿撕咬!黏稠腥臭的体液溅了他一身,噬魂虫的毒素注入体内,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幻觉,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尖啸。他手臂、腿上被咬出了好几个口子,钻心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只噬魂虫被踩扁,帕鲁也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魔气潮涌似乎过去了,那熄灭的封印空洞处,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光正在艰难地重新亮起,修补着破损。洞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噬魂虫尸体散发的恶臭。
他挣扎着爬起来,检查怀里的囊袋。还好,没破。那几粒微弱的光尘还在。他布满血污和伤口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帕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沿着熟悉的、危机四伏的路径,朝着部落聚居的、相对安全的岩窟蹒跚而去。路上,他看到一群晶角帕鲁在啃食一片发光的苔藓,对它们而言,这只是生存。他看到“刮骨匠”在远处深渊的微光下,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刮骨”封印,对它们而言,那也只是工作?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存?
在帕鲁浑浊的认知里,没有那么多哲学思辨。他知道那些“刮骨匠”是带来毁灭的恐怖之源,是“魔”的爪牙,是必须远离的灾祸。他知道蚀光兽、幽影蝠、噬魂虫是危险的掠食者。但他也知道,晶角帕鲁的肉能果腹,如果能猎到的话,石肤蜥蜴的皮能御寒,荧光藤蔓的块茎处理好了也能救命。它们和他一样,都是被困在这片绝地,为了活下去而挣扎、而改变的……生灵。
所谓的“魔”,对他而言,更多是头顶那带来光尘却也磨灭了不少的金网所对抗的东西,是那从封印破口涌入、带来死亡和疯狂的污秽气息,是那些形态扭曲、意图毁灭一切的“刮骨匠”。它们是入侵者,是污染源,是这片土地和所有被迫在此生存的生灵共同的敌人。
至于“魔”是什么?这片土地之下封印着的究竟是什么?帕鲁不知道,他没有时间思考这种深奥的问题。他只想活下去,带着这点光尘回去,希望能让小芽今晚睡得安稳一点。有时候,他也在想,或许,被封印的魔真能破除禁锢,那样他们也能重新站在星空下,他们的后代不必再蜷缩于黑暗之中……甚至他知道,不少人已投向了魔的阵营,只因被他们神明所遗弃……这念头如毒藤般缠绕着他,既带来一丝病态的慰藉,又令他脊背发凉。帕鲁忆起那些在荒野中偶遇的流亡者,他们眼神空洞,污秽的纹路在皮肤上蔓延,高呼着魔的名号,仿佛那扭曲的力量足以填补神明留下的虚空。或许他们曾经也像他一样挣扎求生,却在绝望中拥抱了毁灭,只为换取片刻喘息。这念头让他攥紧了怀中的光尘瓶,那微弱的光点如心跳般搏动——小芽还等着它驱散梦魇。他不能沉溺于这幻想,破封的代价或许是一场更盛的疯狂,整片黑渊将化为血海,连最后的光尘都将湮灭。他强迫自己将思绪拽回脚下这片焦土,身影迅速隐入黑暗。
在这片被神遗忘、被封印禁锢、被魔气浸染的“黑渊”禁地里,这就是最真实、最沉重的故事。
生存本身,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而他,以及所有在这片土地上挣扎的生灵,无论形态如何改变,他们抗争的生命本身,就是最本能的、最有力的回答。
天机阁会议后,各派达成共识,加强了对黑渊禁地及鬼刺门的监控与打击。镇异司联合各大宗门,对已知的魔道据点进行了数次清剿,迫使鬼刺门余孽、蛮荒教、九幽宗、血煞盟等势力不得不放弃明面上的巢穴,遁入更隐蔽、更险恶的藏身之处。
西南瘴疠林,浓得化不开的瘴气在林间翻滚,腐朽的巨木盘根错节,遮蔽天光。毒虫异兽的嘶鸣是唯一的背景音。一处被巨大榕树气根天然遮蔽的潮湿洞穴深处。鬼刺门仅存的两位位长老带着少部分核心弟子隐藏在此处。
洞穴中央,一个简陋但散发着强烈不祥气息的祭坛被重新搭建起来。祭坛核心不再是传统的邪神图腾,而是一块不知名的兽骨上面刻画漩涡状符号,这核心的形状,隐约透着扭曲感。
祭坛周围的地面,用混合了孽欲魂粹的污血勾勒出复杂的符文。长老们围坐祭坛,口中念动古老的咒语。他们割破手腕,将蕴含着孽欲魂粹力量的污血滴在祭坛核心上。
突然,祭坛核心剧烈震动,暗绿色液体沸腾般翻滚!一道微弱的、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感的意念波动,穿透空间阻隔,直接刺入在场所有魔修的神魂深处:
“滋…干扰…封印…滋…需…乱源…”
“战…血…煞…滋…欲望…滋…膨胀…滋…修士…斗…”
“滋…灵脉…滋…争…滋…加速…滋…吾等…滋…渗透…”
长老们精神一震,眼中闪烁着狂热与恐惧交织的光芒。他们接收到了!来自魔神的直接指引!
“立刻激活所有暗桩!目标:大雍西境!挑起与‘夜狼国’的边境冲突,制造‘修士屠村’惨案嫁祸夜狼国!务必让战火燃起!同时,将我们最后储备的‘腐心疫毒’投入大雍南境几处水源…让瘟疫成为恐惧的温床!”
西北黄沙戈壁,无尽的沙丘,狂风卷起沙砾如刀。一处看似天然风蚀岩洞,内部却被改造成蛮荒粗犷的祭祀之地,岩壁上刻满狂野的图腾。
营地中央,篝火熊熊燃烧,火焰却呈现出诡异的幽绿色。火焰上方,悬浮着一块粗糙打磨、不断吸收着周围煞气的暗紫色晶石碎片。
身披兽骨,脸上涂满血色图腾的蛮荒教大祭司带领教众进行着狂野的舞蹈和战吼,向晶石献祭捕获的妖兽和…敌对修士的残骸。浓烈的血煞之气被晶石吸收。
晶石碎片猛地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紫光,一股狂暴、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冲击大祭司:
“吼…混乱…滋…力量…滋…征服…滋…点燃…战火!”“滋…灵地…滋…强者…滋…居之…滋…去…夺!”
“滋…信仰…滋…归于…滋…深渊…”
大祭司仰天发出咆哮,眼中紫芒大盛:“听到了吗?!吾神的旨意!这片富饶却懦弱的土地,该由我们这些真正的强者来主宰!大雍的军队像绵羊,他们的修士沉迷清修,不堪一击!”
“集结各部勇士!联络我们在草原的盟友‘铁鹞部’!告诉他们,大雍内部空虚,灵山宝地唾手可得!半月后,血洗大雍北疆三镇,作为我们蛮荒铁蹄踏碎中原的第一步!让恐惧和鲜血,成为迎接吾神降临的赞歌!”
在繁华都市的阴影深处、名门正派内的静修密室、军队将领的私人营帐里,那些被九幽宗、血煞盟等魔道势力长期渗透、收买或掌控的细作、叛徒与野心家们,几乎在同一时刻,收到了来自各自上峰更为具体的指令。所有指令的核心,皆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个源头——深渊的意志,严令他们立刻“动”起来。
一时间,大雍皇朝内部主战派声势大涨,与夜狼国、蛮荒部落的边境冲突迅速升级,大规模战争一触即发。
原本就因灵气复苏而暗流涌动的修真界,彻底撕破了表面和平。多个宗门、世家间为了一条新发现的灵脉,为了一个传说中的洞府,甚至为了一株珍稀灵药,修士之间大打出手,同盟破裂,仇怨加深。
人间大规模的战争、瘟疫、修士内斗,如同在九州大陆这张“釜”下燃起了熊熊烈火。产生的巨量煞气、怨气、死气、以及被催化膨胀的七情六欲之浊气,开始弥漫。这些污秽之气,一方面成为邪物的原料,另一方面,受到魔道余孽祭坛的牵引,向着某处封印薄弱处汇聚、渗透。
莫衍通过星象观测,发现代表“战争”“瘟疫”“内乱”的凶星戾气在九州各地骤然燃起、交织成网,而西南封印交接处的“秽气缠绕”灵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重污浊!他立刻将这一恐怖关联急报镇异司。
碧落阅罢报告,心中寒意陡然一沉——云梦大泽真相未明,广陵仙君残魂躁动,此方人间界已是烽烟四起,更兼修真界内斗暗流汹涌。此刻,纵然身为仙躯,碧落亦觉自身如一叶浮萍,于浩渺天地间飘摇无依。
九州大陆乱象已显,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场由“灵气复苏”带来的蓬勃生机,在未知巨手的拨弄下,竟可能蜕变为催发人性之恶、引动天地剧变的燎原之火。
福兮,祸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