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旧军闹饷(1/2)
步队第一协的营房里,尽管操练的口号声依旧每日响起,但低迷之气却无声地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与那光鲜响亮的新军番号形成残酷对比的,是底层士兵,尤其是那些依仗身份进来却吃不了苦的满族子弟日益加剧的逃亡潮。
“又跑了三个!妈的!”一名哨官怒气冲冲地闯进管带值班房,将几份刚收到的逃兵文书拍在桌上,向值班的军官汇报。
正在屋里喝着热茶驱寒的额尔赫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烦躁地将茶碗顿在桌上,溅出些许水渍,没好气地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按老规矩,按逃兵上报,还能怎样?难道真派兵去他们家里锁拿不成?”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甚至是一丝纵容。这些八旗子弟,许多人家在吉林本地根深蒂固,他们或是被家族塞进来混个资历,或是冲着那份饷银而来,本以为进了新军是领一份体面钱粮,何曾想过要日日进行艰苦的操练?风雨无阻,泥里爬水里滚,动辄还要挨严厉军官的皮鞭、军棍。
他们早已不是祖辈那些能骑善射、横扫关内的劲旅,长期的养尊处优,使得他们根本受不了这份洋罪。逃亡,成了最直接的反抗。一天跑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在第一协内部已不再是新闻。
所谓的军纪,在盘根错节的族群关系网和“法不责众”的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高凤城对此也心知肚明,却投鼠忌器,难以采取铁腕手段,只能眼看着队伍如同漏水的木桶,不断流失兵员。
与此同时,一股更危险、波及范围更广的暗流,在吉林各地依旧存在的巡防营中汹涌地涌动着。矛盾的焦点,直指军饷这最敏感的神经。
按照新军定制,步队第一协的士兵月饷高达4.2两白银,管带官月饷更是有50两。而这,还仅仅是纸面上的标准,若能足额发放,已是羡煞旁人。反观依旧沿袭旧制存在的各路巡防营,待遇堪称天差地别:普通士兵月饷仅3两,甚至有些财政尤其穷困地方的营头,能发出2两就已不易,管带官的月饷也不过30两左右。
同样的当兵吃粮,同样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凭什么他新军就高人一等,这种赤裸裸的不公,如同荒野上的烈火,猛烈地烧灼着每一个巡防营士兵的心,也点燃了他们积压已久的怨愤。
在吉林城外的巡防营驻地,几个老兵围坐在营房里,唉声叹气。
“他娘的,听说第一协那帮老爷兵,一个月足足四两二钱雪花银啊!”一个老兵眼中满是嫉妒和不平。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兵猛地捶了一下床板,低吼道:“凭什么?同样是扛枪打仗的!他们就拿得比咱们多了快一倍!”
“当官的都削尖了脑袋往新军里钻,谁还管咱们这些老弟兄的死活?再这样下去,老子这身号褂也他娘的不想穿了!”
怨气不会永远停留在口头发泄。很快,除了江荣廷的左路巡防营之外,前路、中路、右路、后路各地,开始接连爆发小规模的士兵聚集和游行抗议。
尤其让孟恩远勃然大怒的是,连他自己统领的中路巡防营,竟然也有士兵敢在吉林街头聚众游行,高喊“要饷银,求活路”!这简直是在狠狠地扇他的耳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