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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妖之战(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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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潮四起乱四海

汤谷的晨光从不是骤然降临的。

每日丑时末,扶桑神树最顶端的枝桠便会先泛起微光,那是第一只金乌即将苏醒的征兆。神树扎根在汤谷正中的灵泉里,泉眼涌动着帝俊遗留的阳炎精气,滋养得树干粗逾千丈,枝桠向四方延展,遮覆了整片汤谷的天空,每片叶脉上都流转着淡淡的金光,风吹过便簌簌作响,像是洪荒最古老的时钟,丈量着日夜更迭的秩序。

十只金乌栖息在神树的十个主枝上,按序号轮值天际。它们通体覆着炽烈的金羽,喙爪泛着曜石般的光泽,啼鸣时能震散云层,羽翼舒展便会洒下漫天金辉。老大灵曜掌管清晨的“启明”,每日寅时初准时振翅,落在羲和神车的车辕上;羲和身着绣着日月星辰的华服,手持驭龙鞭,驾着由六匹应龙牵引的神车,沿青龙早已划定的东方轨迹,载着金乌缓缓升空。

青龙镇守东方七宿,每日都会提前在青丘山巅等候。它通体覆着青莹的鳞片,鳞片上纹路与东方七宿的星轨一一对应,尾鳍舒展时能扫过百里云层,测星杖是帝俊亲赐的灵物,杖身刻着北斗七星与二十八星宿的刻度,能精准校准日轮升起的方位。每当金乌的啼鸣穿透晨雾,青龙便会昂首嘶吼,尾鳍划过天际,划出一道清晰的晨线,将日轮稳稳引向“春分点”的刻度,确保晨光能均匀洒向洪荒大地——东荒的草木会随晨光抽芽,东海的龙族会随晨曦跃出水面,南荒的部族会循着曦光耕作,西极的灵脉会伴着日光流转,千万年来,从未有过半分偏差。

日轮横跨天际的十二个时辰里,十只金乌轮流值守,老大灵曜过后,老二曦晖接掌“晨曦”,金辉柔和,滋养生灵;老三炎光承接“日上”,暖意渐浓,驱散寒凉;直到老十暮沉承担“黄昏”的职责,金辉转为橙红,缓缓向西极的虞渊坠落。每当最后一只金乌沉入虞渊,朱雀便会从南荒的丹穴山飞来,衔着满喙的扶桑花瓣,撒向汤谷的灵泉。花瓣落入泉中,会化作点点金屑,与泉眼的阳炎精气交融,积蓄明日的暖意,确保次日的金乌依旧能带着炽烈的生机升起。

这样的秩序持续了整整五十年。洪荒大地风调雨顺,草木丰茂,生灵繁衍,各族恪守边界,虽偶有小的纷争,却从未撼动过天地间的根本秩序。汤谷的扶桑神树愈发苍劲,金乌的羽翼愈发炽烈,青龙的鳞片愈发莹润,朱雀的啼鸣愈发清亮,连虞渊的阴气都被金乌的阳炎压制,不敢轻易外泄。

可谁也没想到,北海冰狱的封印会突然松动,那被帝俊镇压了万年的玄龟妖,终究还是破封而出了。

玄龟妖本是混沌初开时的余孽,身形庞大如小山,背甲上刻着扭曲的妖纹,能引动天地间的浊气,最恨的便是洪荒的秩序。当年帝俊统一洪荒,见它残害生灵,扰乱星轨,便集合四方神只之力,将它镇压在北海冰狱的玄冰之下,用自身精血与星辰之力布下封印,誓要将它永世囚禁,断绝它祸乱洪荒的可能。万年过去,封印的力量随岁月流逝渐渐减弱,玄龟妖在冰狱中日夜吸纳浊气,修炼邪术,终于在五十年后的夏至前夕,冲破了封印,带着黑风岭的妖潮,席卷了东荒。

那是夏至前的第七日,本该是金乌最炽烈的时刻——夏至时节,金乌的阳炎达到顶峰,日轮高悬天际,洪荒大地暖意最浓,草木生长最盛,连北海的玄冰都会融化几分。可这一日,东方却突然暗了下来,原本炽烈的金辉渐渐黯淡,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布遮盖,连风都变得阴冷刺骨。

青龙正在青丘山巡视,它刚用测星杖校准了明日的晨线,忽感周身的灵韵剧烈震颤,东方七宿的星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测星杖的北斗刻度竟开始倒转,杖身传来阵阵灼热的痛感。青龙心中一惊,猛地腾空而起,目光投向东方的黑风岭方向——只见那里漫起了遮天蔽日的妖雾,妖雾呈漆黑色,翻滚着向上涌动,瞬间便覆盖了半边天空,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身影,伴着刺耳的嘶吼声,向青丘山与汤谷的方向蔓延而来。

那是玄龟妖麾下的“枯骨军”,由吸食生灵精气的妖邪组成,大多是死去的生灵被浊气侵染,化作没有意识的妖物,身形枯槁,面目狰狞,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河流断流,连土地都会变得寸草不生。妖雾所及之地,生灵的精气被快速吸食,东荒边缘的几个小部族,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生灵涂炭,只剩下满地枯骨,触目惊心。

“朱雀!速去汤谷报信!”青龙的吼声震裂云层,青莹的鳞片在黯淡的天光下泛着决绝的光泽。它知道,青丘山是东方的门户,一旦被妖潮攻破,汤谷的金乌便会直接暴露在妖邪的攻击之下,若金乌的升落被扰乱,洪荒便会陷入永夜,后果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青龙便俯冲而下,青鳞与妖雾相撞,激起漫天青光,妖雾被青光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刺鼻的腥气。枯骨军最前排的是数十头狼妖,它们皮毛漆黑,身形比寻常狼妖庞大数倍,獠牙上挂着残肉,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见到青龙竟不畏惧,反而发出阵阵刺耳的嚎叫,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青龙尾鳍横扫,带着千钧之力,将三头狼妖抽成肉泥,血肉溅落在地上,瞬间便被妖雾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可更多的妖邪从雾中涌来,数量多得惊人,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其中竟有几只长着翅膀的蛇妖,身形细长,鳞片呈暗紫色,吐着分叉的信子,信子上滴落的毒液落在地上,连坚硬的青石都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冒着黑色的浓烟。

青龙且战且退,引动青丘山的山木,化作一道道木质盾牌,抵挡妖邪的攻击。可它很快发现,玄龟妖的妖雾能吞噬天地间的灵气,尤其是木气,刚长出的藤蔓落在妖雾中,瞬间便会枯萎,失去生机,木质盾牌也撑不了多久,便会被妖雾侵蚀,化作一滩黑灰。

妖邪越来越多,青龙渐渐体力不支,它的前足被蛇妖的毒液溅到,鳞片瞬间脱落,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毒液顺着伤口蔓延,带来钻心的痛感,让它的动作渐渐迟缓。但它不敢退缩,只能咬紧牙关,引动体内的星力,化作一道道青色的光刃,斩杀着身前的妖邪,试图将妖潮阻挡在青丘山之外,为朱雀报信争取时间。

此时的汤谷,依旧残留着几分金辉,却远不如往日炽烈。朱雀正衔着扶桑花瓣,落在扶桑神树的枝桠上,清点着十只金乌的状况。十只金乌按序号栖息在神树的十个枝桠上,老大灵曜正梳理着自己的羽翼,羽翼上的金辉本该炽烈耀眼,今日却莫名失去了光泽,变得黯淡了许多;神树的叶片也开始卷曲,原本流转的金光渐渐消退,露出底下暗沉的颜色,连灵泉的涌动都变得迟缓,泉眼的阳炎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断向外流失。

“汤谷的木气在流失。”朱雀心中一紧,啼鸣着冲向天际,目光投向东方的方向,正好撞见满身血污的青龙从东方飞来。此刻的青龙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前足的鳞片脱落大半,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身上的青鳞多处破损,沾染着妖雾的黑色痕迹,翅膀扇动得愈发缓慢,每扇动一下,都会有鲜血滴落,落在汤谷的土地上,滋养出几株转瞬即逝的青草。

“玄龟妖……破封……妖潮占了青丘……”青龙喘息着,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伤痛,它落在观星台的边缘,支撑着身体,才没有摔倒,“快……保护金乌……玄龟妖的目标是汤谷……”

朱雀心中剧震,它从未见过青龙这般狼狈的模样,可知前方的战况有多惨烈。它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羲仲早已站在观星台的玄黄石上,玄黄石是帝俊当年留下的神石,能感知天地间的灵气变动,此刻石面上竟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羲仲手持测星杖,测星杖插在石缝里,杖身的刻度早已混乱,原本清晰的星轨纹路,此刻被黑气缠绕,变得模糊不清。

羲仲是帝俊的部下,掌管汤谷的观星之事,守护金乌升落多年,见多识广,此刻望着东方的妖雾,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玄龟妖曾是帝俊封印的混沌余孽,它诞生于混沌之中,最恨的便是天地间的秩序。当年它被镇压,心中积怨极深,此次卷土重来,必是要扰乱金乌的升落,断绝洪荒的阳气,让洪荒陷入永夜,再趁机吸纳天地间的浊气,称霸洪荒。”

话音未落,汤谷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扶桑神树的根部冒出阵阵黑气,黑气呈扭曲的条状,顺着神树的根部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神树的根系迅速枯萎,原本莹润的树皮变得干枯开裂。栖息在最下方枝桠的老十暮沉,尾羽竟被黑气缠住,黑气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吸食着它身上的阳炎精气,暮沉发出痛苦的嘶鸣,羽翼上的金辉快速消退,身形渐渐变得萎靡。

朱雀见状,立刻俯冲而下,赤红的羽翼扫过黑气,试图将黑气驱散。可黑气却像活物般反扑而来,瞬间便缠住了朱雀的尾羽,黑气接触到朱雀羽翼的瞬间,便开始腐蚀羽毛,几根赤红的尾羽瞬间变得焦黑,脱落下来,落在地上,化作一滩黑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是玄龟妖的‘蚀灵瘴’!”羲仲脸色大变,立刻取出帝俊赐予的“定星盘”。定星盘是圆形的玉盘,盘面上刻着金乌升落的轨迹,以及二十八星宿的位置,边缘镶嵌着七颗星辰宝石,代表北斗七星,能稳定金乌的阳炎精气,校准日轮轨迹。此刻,定星盘上代表东方的刻度正被黑气吞噬,星辰宝石的光泽渐渐黯淡,原本清晰的轨迹,变得越来越模糊。

“蚀灵瘴能吞噬天地间的一切灵气,无论是金乌的阳炎,还是草木的生机,都能被它吸食,”羲仲握着定星盘,指尖微微颤抖,“它想让金乌无法吸收灵气,失去升落的力量,断了洪荒的阳气,若不阻止,不出三日,汤谷的灵泉便会干涸,扶桑神树会枯萎,金乌也会失去生机,洪荒便会陷入永夜,再也无法恢复。”

青龙猛地站起身,忍着身上的伤痛,冲向扶桑神树的根部,它将体内仅剩的星力注入树根,青莹的光芒与黑气相撞,激起阵阵波动,黑气被青光暂时逼退,神树的震颤稍稍减缓,老十暮沉的嘶鸣也弱了几分。但青龙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它体内的星力所剩无几,根本无法长久抵挡蚀灵瘴的侵蚀。

它转头看向朱雀,眼神决绝:“你守汤谷,确保金乌按时升落,护住扶桑神树与灵泉,绝不能让蚀灵瘴继续蔓延。我去召集青丘狐族与东海龙族,青丘狐族擅长幻术与灵韵之力,能暂时抵挡妖雾;东海龙族的龙炎能灼烧妖邪,克制蚀灵瘴,三日之内,我必带着援军回来!”

朱雀望着青龙满身的伤痕,眼中满是担忧,它知道,此刻东荒已被妖潮占据,青龙独自前往召集援军,途中必然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妖潮的包围,性命难保。可它也清楚,汤谷是洪荒阳气的根源,绝不能有失,它必须留下守护汤谷,没有其他选择。

“你保重。”朱雀啼鸣着,声音带着不舍与担忧。

青龙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它忍着伤痛,腾空而起,青鳞在黯淡的天光下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朝着东海与青丘狐族的方向飞去。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光,消散在空气中。

朱雀望着青龙远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青龙能平安归来,希望援军能尽快赶到。它转头看向神树上不安的金乌,又看了看被黑气缠绕的扶桑神树根部,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它猛地飞向扶桑神树,衔起一块带着阳炎精气的扶桑木,转身落在观星台的玄黄石上,用爪尖蘸着自己的鲜血,在玄黄石上刻下一道赤痕。那是青龙当年教它的“方位符”,符纹呈弧形,像是一道展翅的青龙,意为“我在此处,等你归来”。

刻完符纹,朱雀将扶桑木放在符纹旁边,扶桑木上的阳炎精气能护住符纹,不让它被黑气侵蚀。它知道,青龙回来时,看到这道符纹,便会知道汤谷还在,金乌还在,它还在等他。

做完这一切,朱雀展翅飞向扶桑神树的顶端,赤红的羽翼舒展,挡在金乌的身前,身上散发出炽热的灵韵,试图抵挡蚀灵瘴的侵蚀。神树上的金乌们像是感受到了朱雀的决心,纷纷振翅,身上的金辉渐渐凝聚,虽然依旧黯淡,却带着不屈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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