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我,就是血腥本身(2/2)
如今她却坐在这里,说着这些近乎背叛的、不着边际的话?
凌父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丁浅语气轻飘飘的:
“什么意思?呵!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温宁的确是最‘适合’他的另一半。”
“至于他接不接受,那是我死后的事了,我管不着。”
“你……你说什么?!”
凌父的疑惑瞬间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愕。
“嘘——”
丁浅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眼神骤然沉了下来,方才那点漫不经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声张。”
她盯着凌父的眼睛,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别、让、凌、寒、知、道。”
凌父怔在原地,胸腔里那股荒谬与震惊翻搅着。
这个像狗皮膏药般甩不掉的倔强女子,要死了?
她重新叼住烟,就着烟头点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
“咱们开门见山。这次我之所以来,是有事需要您‘帮’点小忙。”
凌父仍处于震惊中,下意识反问:“我凭什么帮你?”
“你没得选。”
丁浅的语气斩钉截铁:
“即使您在外面还有别的、或许更‘贴心懂事’的儿子,但凌寒,他依旧是您名正言顺、能力出众、且已经培养到如今的继承人。”
“折了他,对你、对凌氏,都是不可承受的损失。”
“你——!”
凌父胸口一阵闷痛,下意识捂住心口,不知是旧疾还是被她气的。
丁浅看着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行了,老头,气死自己不值当。”
她从兜里掏出药瓶,“咚”地砸在凌父面前:
“吃了,别气死在这儿,至少等凌寒彻底安全了再死。”
凌父看着眼前这个一支接一支抽着烟、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年轻女子,终于彻底明白了。
她对他无惧亦无敬,却将凌寒的安危置于一切之上,包括她自己的命。
他低头看着药瓶,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讲。”
丁浅挑眉:“明智。”
她倾身向前,语速平稳而清晰,将她的计划和需要凌父配合的环节,细细交代了一遍。
交待完之后,凌父沉默良久,才沉声道:
“别以为你做了这些,我就会对你改观。没有你,他根本不会被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丁浅嗤笑一声,满是不屑:“我稀罕?”
她站起身,将燃尽的烟头,径直扔进他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价值不菲的茶汤里。
“没有你,他也认识不了我。”
“再说了,当年若不是你们在背后搞那些杂七杂八的算计,事情未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走到门口,回头,留给凌父一个冷淡的侧影:
“老头,咱们俩,谁也别说谁。”
门开了,又关上。
书房里重新陷入死寂。
凌父没有动。
心脏传来沉闷而持久的钝痛。
他打开药瓶取出药,端起茶杯。
目光落在茶汤里那枚缓缓沉底的烟蒂上,最终干咽了药。
他抬手按住心口,缓缓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
这个他眼中“不成体统”、“心术不正”、“只会带来危险”的女人,用最离经叛道的方式,在他面前完成了一场冷静到残酷的摊牌。
生平第一次,凌父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对于其意志和宿命的……敬畏。
他厌恶这条毒蛇的冷血与危险,却无法不震撼于这条毒蛇在濒死之际,竟试图用自己全部的骨血,为他的儿子铺最后一段路。
这种认知,远比任何直接的挑衅,都更深刻地动摇了他坚固多年的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