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伤疤(2/2)
书田、张保康不知是谁,见燕屹拱手行礼,但没有开口,也跟着行礼。
燕屹直起身,看他戴帷帽,在心中暗骂:“怪模怪样,又发什么骚!”
琢云端着碗,夹一块羊白肠塞进嘴里,把碗递给燕屹,走过去三步,靠近李玄麟。
李玄麟知道她要干什么。
他从一手抓住马鞍,一手松开缰绳,侧身弯腰,垂首。
琢云伸手把帷幔拨开一条缝,脑袋凑过去往里看。
帷幔下,依旧是一张洁净的面孔,没有栉风沐雨的满面霜尘。
只是一道伤疤,从印堂往下,一直划到鼻尖,还未愈合,红肿狰狞。
伤疤出现在他这样洁净美丽的脸上,越发让人觉得可怜。
李玄麟忽然深深弯腰,让皂纱把琢云也笼罩在其中,在她额头上啄了一下,直起腰,打马进内城,露出一点笑意。
他在宣德门前下马,严禁司守卫立即警觉,李玄麟掀开帷帽,众人难掩惊诧,一面叫来掌钥内臣,一面分列卫队、点燃火把,查验李玄麟手中亲笔敕令。
查验之后,守卫卷起敕令,与内臣一并勘验鱼符,开启宫门。
内侍跑在他前面,入禁宫禀报,另有两名内侍在他身前提灯,照着他走过大庆殿,走到福宁殿外等候。
陛下宣他时,飘了一点小雪。
他入殿参拜,抬起头时,皇帝立即从御座上起身,下座走到李玄麟身边,仔细端详他脸上伤口:“这些人都处置了?”
李玄麟垂首:“是,已经全部伏诛。”
他从袖中取出经折装奏书,双手呈上,皇帝挥开内侍,拿在手中,走回去坐下,右手拿住羊皮硬封皮,全部打开,摊在桌上,眯着眼睛,用手指点在字上,一行一行往下看。
“一个贫瘠的平州,竟清出来七十六万两,也难怪这些富商要追着你杀。”
皇帝冷笑:“平州的官,也该杀一批,换一批,以儆效尤,金章泰。”
金章泰走上前,躬身听候命令。
“去翰林院,让暴值的学士到殿外等候,再记着明日让吏部推几个人上来。”
“是。”金章泰出去吩咐小黄门。
李玄麟低垂着头,没开口。
“一共是……”陛下一路看到末尾,手指停在总数目上,“四百二十六万两,好,汇票在哪里?”
李玄麟从怀中取出十一张汇票,内侍接过,双手奉给皇帝。
皇帝一张张看过,满意点头,用镇纸压住汇票:“明天你去户部,让户部把左藏库欠内藏库的债算出来,把名目交给太常寺卿,入内藏库,余下的入左藏库。”
“是。”
“再去工部,拟出修建宫观所需银两,交给常景仲,这个月就动工。”
“是。”
“这件事你办的妥当,朕要赏你,你还未成婚,除去枢密院、禁军、严禁司,其余的都可以,你挑,挑好了告诉朕,朕给你赐婚。”
“儿臣谢陛下。”
皇帝再看他脸上那道刺目伤疤,在火光下像一张憋着委屈的嘴:“太医院有不留疤的膏药,回头让史冠今拿两盒给你,既然内侍没了,也不必找太子说。”
他伸出食指一点金章泰:“去,找六个伶俐的小黄门,服侍永嘉郡王。”
“是。”
李玄麟告退,出来时和翰林院学士照面,学士见他脸上伤疤,惊的险些跳起来,进殿时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李玄麟伸手,轻轻一触伤疤,在疼痛中收回了手。
没有愈合的伤痕,也是一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