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葡萄架下的闲篇(2/2)
两人没再多说,只是慢慢往山上走。路过那棵老松树时,吴邪停住了——树干上还留着个模糊的刻痕,是很多年前他们来这儿避雨时,他闲得无聊刻下的“邪”字,如今被岁月磨得浅了,却还能看出个大概。
“那时候谁能想到,咱们现在能在这儿养老。”吴邪靠在树干上笑,“胖爷总说这日子太素,我倒觉得挺好。”
张起灵从竹篮里拿出个搪瓷杯,递给他。杯子里是凉白开,加了两颗冰糖,甜丝丝的。吴邪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看张起灵转身去摘旁边的野山楂,指尖捏着红红的果子,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
下山时,竹篮里已经装了半篮紫苏叶和野山楂。吴邪拎着篮子走在后面,看张起灵的脚步稳当,不像以前总带着股紧绷的劲,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院门口的葡萄架下,胖子和王盟已经支起了鱼竿,石桌上摆着洗干净的黄瓜和西红柿。见他们回来,胖子嚷嚷着:“可算回来了!再晚点儿鱼都要饿瘦了!”
王盟把刚切好的西瓜端上来,红瓤黑籽,看着就甜。“老板,胖爷说晚上炖鱼汤,让我多切点姜片。”他挠挠头,“我还买了点玉米,煮在汤里应该不错。”
吴邪把紫苏叶晾在绳上,看胖子和王盟扛着鱼竿往河边走,张起灵正在收拾那套新茶具,紫砂壶在他手里转了转,壶嘴对着阳光,折射出一道细小的光。
“小哥,泡壶茶吧。”吴邪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他旁边,“尝尝霍秀秀寄来的这茶叶,说是福建那边的白茶。”
张起灵点点头,取了点茶叶放进壶里,用沸水冲了。茶香瞬间漫开来,清清淡淡的,像山里的雾。他把第一杯茶递给吴邪,杯沿的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
吴邪喝了一口,看葡萄架的阴影慢慢拉长,罩住了石桌,罩住了晾着的青提,也罩住了他和张起灵的影子。远处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大概是钓到了鱼,王盟的欢呼声跟着飘过来,混着蝉鸣和风吹过葡萄叶的沙沙声,像支没谱的曲子。
他想起很多年前在墓道里,总觉得黑暗没有尽头,如今坐在这葡萄架下,看着阳光一点点挪,才明白所谓的安稳,不过就是有人一起喝茶,一起等日头西斜,一起把日子过成串沉甸甸的青提,晒成干了也甜。
张起灵又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吴邪拿起杯子,跟他的轻轻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落在午后的安静里,像颗石子落进了心湖,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河边的笑声还在继续,晾架上的青提在风里晃,紫砂壶里的茶香漫过了整个院子。吴邪看着张起灵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了——不用想前路,不用怕过往,就这么坐着,喝喝茶,看看天,身边有想等的人,手里有能握住的暖。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时,胖子拎着半桶鱼回来了,王盟跟在后面,手里举着条最大的鲫鱼,笑得合不拢嘴。张起灵已经把鱼汤炖上了,厨房的窗户里飘出香味,混着紫苏的清和鱼肉的鲜。
吴邪坐在葡萄架下,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地收拾鱼,看张起灵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搭在肩上,看晾架上的青提镀上了层金边。他拿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慢慢喝了下去,茶里的回甘,像这日子一样,淡,却绵长。
夜色降临时,石桌上摆上了炖鱼汤、酱肘子、煮玉米,还有王盟拌的黄瓜。胖子打开一瓶白酒,给每个人都倒了点。月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酒杯里,晃出细碎的光。
“干杯!”胖子举起杯子,“祝咱们的养老生活,长长久久,吃嘛嘛香!”
“干杯。”吴邪笑着碰过去。
张起灵也举起杯子,跟他们轻轻一碰。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杯沿相碰的轻响,落在满院的虫鸣里,像个温柔的约定。
吴邪看着眼前的人,看着葡萄架上的青提在月光下泛着白,忽然觉得,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大概就是为了铺垫此刻的安稳。就像这杯里的酒,辣过之后,剩下的都是暖。
他喝了口酒,看胖子正跟王盟抢最后一块酱肘子,张起灵安静地吃着玉米,侧脸在月光下柔和得不像话。风穿过葡萄架,带来一阵清凉,吴邪深吸一口气,闻到了紫苏的香,鱼肉的鲜,还有日子里藏着的,最踏实的甜。
这一夜,没有人提起古墓,没有人说起危险,只有葡萄架下的闲篇,和杯盏间的温暖,像条安静的河,慢慢淌过岁月的河床,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