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流同行(1/2)
夜,终于过去了。
没有再生波澜,没有暗处的冷箭,只有篝火燃烧枯枝发出的、规律而枯燥的“噼啪”声,以及沙漠夜风永无止境般、如同冤魂低泣的“呜呜”呜咽,伴随着众人度过了一个漫长而难眠的夜晚。每一道摇曳的影子,都仿佛潜藏着未散的杀机,让守夜者的神经始终紧绷如弦。
月光如水,冷冷地洒在这片刚经历过厮杀的河床上,将血迹照得发暗,将尸体勾勒出狰狞的轮廓。李不言静坐在残墙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觉如同最精密的蛛网般散布开来,捕捉着方圆百丈内的任何异动。他能“听”到赵老三在营地另一端的简易帐篷里辗转反侧,沉重的呼吸声中带着心事重重的压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苏芸冉在驼车内那极不稳定、时而冲突时而交融的气息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不息。
但更深的是,他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窥视感,来自远方某处沙丘之后的阴影里。那不是沙匪残兵败将那种充满仇恨与恐惧的窥探,而是一种更加隐秘、更加阴冷、更加持久的注视,如同暗夜中最有耐心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吐着信子,计算着猎物的疲惫与破绽。
“看来,有些人还不死心,像秃鹫一样等着捡食残骸。”李不言心中冷笑,冰封的心湖未曾泛起丝毫涟漪。在这片危机四伏、规则简单的死亡之海中,过早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和感知范围,绝非明智之举。他需要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替他看清更多潜藏的敌人。
拂晓。
当第一缕苍白而缺乏热度的光线,如同吝啬的施舍般,艰难地刺破东方厚重的地平线,将黑暗一点点驱散,显露出这片古老河床狰狞而真实、布满杀戮痕迹的面貌时,队伍再次启程了。
只是,这次的队伍,变得庞杂而微妙,仿佛一只怪异的混合体。
落霞商队残存的十余人,带着惊魂未定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恐惧,牵着同样萎靡不振、脚步虚浮的骆驼和那辆承载着不为人知秘密的驼车。另一边,是赵老三率领的二十余名精锐骑兵,虽然甲胄带伤,人马皆疲,却依旧强行提振精神,保持着行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肃杀与沉默。两支原本毫不相干、甚至彼此提防的队伍,此刻却因形势所迫,不得不合在一处,沿着这条不知干涸了多少岁月、蜿蜒曲折伸向西方未知之地的古河道,如同一条疲惫而警惕、内部充满矛盾的巨蟒,在无垠沙海中迤逦而行。
气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闷热压抑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压抑得让普通人几乎喘不过气。
官兵们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和纪律性,默不作声地骑行在队伍的两侧和前后,隐隐将商队护卫(或者说,严密地包围)在中间。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沙丘、残骸与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但那种若有若无、如同实质般的监视与控制感,却像无数根细密冰冷的针,刺得苏全和商队伙计们坐立不安,脊背阵阵发凉。相比于面对那些明刀明枪、凶悍却心思简单的沙匪,这种与心思深沉难测、代表着不可抗拒的官方力量的官兵同行的感觉,更让他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不自在与难以言喻的恐惧。
赵老三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一改昨夜面对李不言那石破天惊一刀时的冷峻与隐隐的敬畏,脸上偶尔会刻意挤出一丝看似随和、甚至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笑容。他会刻意控制着马速,与骑在白色骆驼上、始终闭目养神、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李不言并辔而行一段距离。
“木兄弟,看这日头毒的,今日怕是又有一场能把人烤熟的酷热难耐啊。”他开口,话题看似随意拉起,如同老友间的寻常寒暄,从西域变幻莫测、早晚温差异常的天气,谈到某些偏远绿洲部落奇特甚至诡异的风俗,再到江湖上流传的一些光怪陆离的奇闻异事。他言语刻意显得风趣,刻意展现见识广博,试图营造一种轻松、无害的交流氛围。
然而,在那看似随意散漫的闲聊面纱之下,却总是不经意地、如同经验丰富的毒蛇吐信般,探出精心伪装的试探尖牙。
“……说起来,木兄弟这般年轻,看起来不过弱冠之龄吧?便有如此惊世骇俗、近乎非人的武功,想必师承定然不凡至极?不知是中原哪座闻名遐迩的名山古刹,或是某位早已不同世事、游戏风尘的隐世高人所传?赵某心中实在好奇得紧。”
“木兄弟此次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这九死一生的死亡之海,目标直指那早已失落、只存在于传说里的楼兰,可是对那古城中埋藏的无数秘密与传说感兴趣?或是……身负使命,另有所图?”
每一个问题,都看似无意间提起,实则精准无比地指向李不言身上最核心、最引人探究的谜团——来历与目的。
李不言的回答,则一如既往的简洁到了极致,甚至带着一种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疏离。
“山野之人,无门无派,不足挂齿。”
“随心而行,踏遍天涯,并无定所。”
他的话语简短而冰冷,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沙漠,瞬间蒸发消失,不留丝毫痕迹,让赵老三精心准备、层层递进的试探如同蓄满力量的拳头一次次打在空处,心中对这个年轻刀客的忌惮、好奇与探究之心,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沙漠中的藤蔓,愈发滋长缠绕,只觉得对方如同一口望不见底的幽深古井,无论如何试探,都难以窥测其真实深浅分毫。
有一次,赵老三状似无意、仿佛纯粹出于敬佩地问道:“木兄弟昨夜那斩灭沙匪头目的一刀,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赵某至今回想,仍觉心神震撼。不知这般已臻化境的绝世刀法,在江湖上可有何等响彻云霄的名号?”
李不言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只是淡淡地看了看远方那起伏不定、如同凝固海浪般的沙丘,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刀就是刀,杀人而已,何须名号。”
赵老三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却丝毫不显愠怒,反而哈哈一笑,顺势说道:“说的是,说的是!木兄弟见解超凡,真正登临绝顶的高手,心中唯有手中之刀,何必在意这些江湖上的虚名浮誉。”
但他那看似爽朗的笑容背后,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极其隐晦、难以捕捉的精光。这个自称“木子玉”的年轻人越是表现得神秘莫测、深不见底,他就越觉得此人身上牵扯的重大,必须小心应对,甚至……要不惜代价摸清其底细。
驼车内,苏芸冉大部分时间依旧静静倚靠在柔软的垫子上,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闭目凝神,试图调息。
与李不言刀意中那股纯粹、浩瀚、仿佛源自宇宙本源、代表着终极归宿的“寂灭”之意截然不同,她袖中始终紧握的那块来自“亡灵之泉”泉主的奇异碎片,散发出的气息更加阴柔、冰寒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诡谲、变幻与不确定性。这股新得的力量,与她自幼便开始修习的、充满了掠夺、控制与毁灭欲望的幽冥教核心功法,产生了剧烈的、根本性的、如同水火难容般的冲突!
那感觉,如同极寒的玄冰与至热的毒焰在她纤细的经脉与初开的识海中强行交织、碰撞!
幽冥教的力量,如同深不见底的黑色毒焰,霸道绝伦,充满侵略性与侵蚀性,本能地试图吞噬、同化一切外来者。而这碎片传承而来的古老力量,则如同万载玄冰之下无声流淌的暗流,阴寒彻骨,寂静无声,却似乎本能地排斥着那种霸道的掠夺,反而蕴含着某种更为古老、更为接近生死平衡、轮回本质的晦涩法则。
这两股同样强大却本质迥异的力量,在她体内时而激烈对抗、猛烈冲撞,震得她气血翻腾不休,经脉隐隐作痛,脸色苍白如纸;时而又在某些她无法理解的、玄妙莫测的节点或是在她自身幽冥血脉的微妙牵引下,隐隐产生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融合迹象,仿佛它们本就是源自同一个更加古老而神秘的庞大源头,只是走上了不同的岔路……
这让她不得不耗费极大的、远超寻常的心神与意志力,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梳理、引导、压制、平衡着这两股桀骜不驯、随时可能反噬其主的危险力量,脸色因此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病态的苍白,光洁的额角也时常因精神的高度集中与体内的痛楚而渗出细密的冰冷汗珠。
更让她心烦意乱、难以静心的是,她发现自己在这必须全神贯注的调息过程中,脑海中竟会不受控制地、不时闪过李不言那挺拔孤傲、在月光下挥出决定性一刀的身影。这个来历神秘、刀法可怕的男人,明明与自己应该是立场相对、敌友难分,却总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出手相助,态度暧昧难明。他那冷酷无情的刀法如此令人心悸,偏偏其中蕴含的至高意境却又如此深邃,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的魅力。
“我这是怎么了?何时变得如此心神不宁?”苏芸冉轻轻摇头,黛眉微蹙,试图强行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甚至危险的杂念。身为幽冥教倾力培养的圣女,她自幼便被灌输教义,本不该、也不能对任何教外之人,尤其是如此神秘危险的强者,产生任何多余的情感波动或好奇。可这个自称木子玉的男人,却像一颗携带着未知力量、投入她原本平静心湖的石子,不受控制地激起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队伍前方,赵老三那看似随和、实则锐利如刀的目光,总会不时地、如同经过最精确计算的飞梭般,有意无意地扫过她所在的这辆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驼车。那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探究,以及一种……仿佛经验丰富的猎鹰在漫长盘旋后,终于锁定猎物般的专注与势在必得。
这让她心中的警惕与不安,瞬间提到了最高点。幽冥之女的身份,以及身上这块烫手的碎片,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吸引着无数危险的目光。
李不言骑在那匹温顺异常的白色骆驼上,身形随着骆驼平稳而略显疲惫的步伐微微晃动,双目微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神游天外,对周遭的一切人事变幻都漠不关心。
然而,他那经过寂灭刀意千锤百炼、早已变得异常敏锐、强大、甚至能窥见能量本质的灵觉,却如同一张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笼罩四野的精密大网,始终悄然覆盖着整个联合队伍,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气息变化甚至是心跳的异常频率。
他能清晰地“看”到,赵老三体内那如同隐藏的火山般浑厚精纯的内力,奔腾流转,走的正是大开大合、刚猛无俦、讲究一击毙命的军中路子,显然是经过无数次血腥战场搏杀、于生死边缘淬炼而成,充满了铁与血的味道和惨烈的煞气。但,在这股刚猛炽热、阳刚十足的气血运行最深处,接近丹田核心本源的区域,他却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自身生命本源融为一体、难以分割的、若有若无的阴霾!
那阴霾的气息,并非纯粹的、张扬的邪恶,却带着一种与这片沙漠亘古死寂、吞噬一切生机特性有些类似的……枯寂、冰冷与虚无!若非他的寂灭刀意本身便是“死寂”之道的某种极致体现,对这类同源而生或性质相近的气息有着超越常人的、近乎本能的敏锐感知,几乎无法从赵老三那磅礴旺盛的阳刚气血掩护下,将其精准地分辨出来!
这赵老三,绝不仅仅是一个奉命剿匪、恪尽职守的普通边军将领那么简单!他的身上,必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其根源,与这片古老而神秘的沙漠本身,有着某种更深层次、更加隐秘的联系。
同时,他那浩瀚的灵觉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后方驼车内,苏芸冉身上那两股如同被禁锢的孽龙般不断交织、剧烈碰撞、试图相互吞噬却又在某种更高层面隐隐寻求着融合与平衡的阴寒气息。那块来自泉主、关乎寂灭刀完整性的关键碎片,就像一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她特殊的体质和功法背景下,激起了远超预期的、巨大的能量波澜。
一块如此关键的碎片在她身上,终究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变数,如同稚子怀揣重金行走于闹市,必然会引起无数贪婪与恶意的觊觎,引来连绵不断的风波与杀劫。昨夜废墟中那些埋伏者明确无比的目标,已然用鲜血证实了这一点。
但眼下,在这支结构复杂、各怀鬼胎、关系微妙脆弱到极点的联合队伍中,在外部威胁尚未完全明朗之前,并非深究此事、处理这块碎片的合适时机。他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疑虑与本能的对碎片的吸引,如同最有耐心的沙漠猎手,静默地潜伏,冷眼旁观着局势的细微变化,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行进途中,李不言超乎常人的灵觉还注意到了一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赵老三的左手,无论是在操控缰绳、擦拭汗水还是看似随意下垂时,其小指总会有意无意地、极其轻微地触碰或按在腰间一个看似普通、与其他士兵无异的皮质口袋上。那口袋用料厚实,针脚细密,似乎经常被摩挲,里面装着的东西不大,却时不时会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仿佛被刻意封印掩盖的能量波动。这波动与他感知到的沙漠中的死寂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更加凝练、更加内敛,带着一种人为控制的痕迹。
“有意思……”李不言心中暗道,冰封的心湖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看来这位赵将军身上隐藏的秘密,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还要多得多,也有趣得多。”
白日的沙漠,毫不意外地再次展现出它那炼狱般的、毫不留情的残酷面孔。
联合队伍虽然人数增多,看似力量壮大,声势不小,但实际行进的速度并未加快,反而因为需要时刻兼顾商队那些负载沉重、步履蹒跚迟缓的骆驼和那辆笨重的车辆,而明显慢了下来,如同背负着沉重的枷锁。沉重的木制车轮在松软陷脚的沙地上,留下深深浅浅、蜿蜒曲折的辙印,但往往不需要多久,这些人类存在的痕迹,便会被不知疲倦的流沙悄然抚平、掩埋,仿佛在这片永恒的死亡之海面前,所有的挣扎与痕迹都是徒劳,最终都将归于虚无。
水源,虽然在那个充满诡异与死亡的驿站遗址得到了及时的补充,但在如此多人和牲口每日巨大的消耗下,依然显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那些原本鼓胀的水囊,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垂下去,对缺水的原始恐惧,如同无法驱散的浓厚阴云,重新沉沉地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尤其是那些曾经亲身经历过濒死干渴折磨的商队成员,眼中不时闪过惊惧之色。
到了午后最酷热难当、连空气都仿佛要被点燃的恐怖时分,连那些平日里训练有素、以耐力和坚韧着称的军马,也开始到了承受的极限。它们粗重地喘息着,宽阔的胸膛剧烈起伏,口鼻喷出的白沫甚至带着令人心惊的血丝,原本神骏飞扬、富有弹性的步伐变得蹒跚、沉重如同灌铅,马蹄每一次艰难地抬起、落下,都仿佛耗尽了肌肉中最后的一丝力气。骑兵们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灼,不得不时不时主动下马步行,用自己同样疲惫不堪的双腿,来减轻亲密伙伴那无法承受的负担,他们的嘴唇也同样干裂出血,眼神中充满了对水源的渴望。
“大人!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了!”一名嘴唇干裂起皮、脸上被无情风沙割出无数细密血口的副官,踉跄着凑到赵老三身边,声音沙哑干涩得像是在摩擦沙子,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与绝望,“人和马,体力、精神都快到极限了!再这样硬撑下去,恐怕不等遇到敌人,我们自己就先垮了!尤其是水……照这个速度,最多撑到明天晌午,就要彻底断绝!”
赵老三抬手用力抹了把脸上混合着粘稠汗水、油腻和粗粝沙尘的污渍,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疙瘩,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他目光沉重地望向远处那被恐怖热浪扭曲、如同海市蜃楼般晃动模糊、仿佛永远无法抵达的地平线。他沉默地从贴身的衣甲内,取出一个边缘磨损严重、色泽深沉、显得颇为古旧神秘的皮质地图,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地、反复地辨认着上面那些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失的线条和古老标记,又抬头眯起被阳光刺痛的眼睛,如同最老练的沙漠旅人般,观测了一下天空中那轮散发着无尽光与热、残酷如同熔炉核心的烈日方位与影子长度。
经过片刻的沉默与计算,他收回那仿佛能穿透空间的目光,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将领的决断,试图注入一丝力量给濒临崩溃的队伍:“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再坚持最后一下!告诉大家,前方……根据地图标注和我的经验判断,应该存在着一处小型的风蚀岩群,形成了天然的、可以遮蔽这该死烈日的区域!我们全力赶到那里暂避这最毒辣的日头,全体休整,等到傍晚气温降下来之后再继续赶路!”
他的话语,如同在干涸濒死的河床中注入了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清泉,给绝望的人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果然,在咬紧牙关、榨取身体最后一丝潜力、极其艰难地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在所有人都几乎要被无情的酷热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彻底击垮、意识开始模糊之时,前方那单调得令人绝望、仿佛永恒不变的金色沙海之中,终于出现了一片与众不同的、象征着希望的景象!
那是一片奇特的、仿佛被天神以巨斧肆意劈砍雕琢过的、宏大而苍凉的雅丹地貌!无数座被千百年风沙无情侵蚀、剥离、雕琢而成的土黄色岩柱、断壁、城堡状土丘、鲸鱼背般的巨岩,如同沉默列队的远古巨人军团,又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创造的废弃神殿,突兀而雄浑地耸立在无垠的、波浪起伏的沙海之中。它们形态各异,千奇百怪,有的像拄剑而立的骑士,有的像匍匐的巨兽,有的像指向苍穹的断指,共同构成了一片规模不小、结构复杂如迷宫般的天然遮蔽所,投下大片大片诱人的、代表着生命与喘息机会的、凉爽的阴影!
“到了!真的到了!老天爷开眼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