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说书人（2/2）

“我见过她最后一次睁眼看天的模样。”说书人声音低沉，“就在天下山祭坛之上，雷光劈落，她仰面而立，血从眼中涌出，嘴里还在念你的名字——陈浔。”

这个名字，第一次从别人口中说出。

陈浔心头一震。

三年前雪夜，她被抬走时蒙着眼，指尖在他掌心写下“勿追”。他没听。此后每一步，都是追。但他从未想过，她在那样的时刻，竟还在喊他的名字。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他声音低了几分。

“记住三件事。”说书人竖起三指，“第一，进入天下山前，不可让任何人知晓你体内流淌的是‘承灵之血’；第二，见到圣女时，切勿直接相认，她如今身边必有监视者；第三，若听见钟声三响，立刻割破手掌，以血画符——方位我会告诉你。”

陈浔盯着他，良久不语。

这些话不像陷阱，反倒像一条活路。可越是如此，越显得危险。江湖险恶，最怕的就是看似善意的指引。

“你若真为我好，为何不随我同行？”他问。

“我不能进山。”说书人苦笑，“我的命，早就被刻在了那座碑上。只要靠近十里，禁制就会自动诛杀。”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枚铜片，递了过来。

陈浔未接。

铜片上刻着一道扭曲符线，中间断裂，两端却隐隐相连，像是某种封印的裂痕。

“这是‘断脉图’的一部分。”说书人道，“当年共有七块，散落四方。你手中若有其他碎片，拼合之后，便可找到通往祖脉的隐道。避开守卫，绕过阵眼。”

陈浔终于伸手接过，铜片入手冰凉，边缘粗糙，显然年代久远。

“你为何帮我？”他最后问。

说书人望向北方天际，晨光初露，映得他脸上沟壑分明。

“因为我欠一个瞎女的命。”他低声说，“当年她本可逃走，却回头替我挡了一剑。那一剑，本该斩在我的心口。”

陈浔瞳孔一缩。

他说的，是澹台静。

原来她早在那时，就已救过他人。

“你走吧。”说书人收回视线，“再迟，就来不及了。血刀门的探子已在北漠设伏，玄旌使团也在调动兵马。他们都在等你踏入陷阱。”

陈浔握紧铜片，将其收入怀中，与林婉儿的荷包并置。

他转身欲行。

“等等。”说书人忽然开口。

陈浔停下。

“你背上的两把剑……”他看着静影剑鞘，“它们不该同现一人之身。若被人察觉，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我知道。”陈浔没有回头，“但我不会放下任何一把。”

说书人默然。

风吹过官道，卷起沙尘。陈浔迈步前行，脚步坚定。

可刚走出十步，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他猛然回头。

说书人袖中滑出一截细长黑管，对准他的方向，指尖正要按下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