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方向迷失(1/2)
子时刚过,沙原沉寂如死。陈浔盘坐不动,掌心玉瓶中的暗红丹丸仍在缓缓旋转,像是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他指腹摩挲瓶身刻痕,那纹路与青冥剑柄上的凹凸竟隐隐相合。肩头包扎处传来一阵阵抽缩般的闷痛,药力压住了寒毒,却压不住体内血脉的躁动。
就在这一刻,风动了。
起初只是沙粒轻跳,接着是地底低鸣,如同远古巨兽在梦中翻身。陈浔猛然睁眼,右手已握紧青冥剑柄——剑尖正剧烈震颤,指向东南方的黑暗深处。几乎同时,怀中玉瓶一烫,丹丸旋转骤停,仿佛被什么截断了联系。
他尚未起身,狂风已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
黄沙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土墙,自北面席卷而下。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驼铃声乱作一团,骆驼嘶鸣,人影在风沙中跌撞奔走,彼此呼喊却被风撕碎,散入虚空。
“稳住!拴好驼绳!”拓跋烈吼声穿透风幕,可话音未落,一只骆驼已被飓风掀翻,背上的货箱崩裂,干粮与水囊滚入流沙。紧接着,系在领头驼颈间的铜铃被风卷走,叮当声渐行渐远,终归于寂。
没有了铃声,便没了方向。
商队彻底陷入混乱。有人高喊往西避风,有人坚持原地扎营,更有伙计踉跄扑向沙丘背风处,却被突起的旋风掀翻在地。拓跋烈连喝数声,可在这等天威面前,人的声音不过蝼蚁低语。
陈浔却已站起。
他迎着风沙,一步步走向队伍中央。右臂尚有余寒未散,左肩伤处随呼吸起伏抽痛,但他脚步未滞。风沙打在脸上,如碎石撞击,双目难睁,他索性闭上双眼,将青冥剑横置于膝上,盘膝坐下。
众人只见他静坐不动,衣袍猎猎,像是一尊不肯倒下的石像。
其实他心神全凝于剑中。
剑非死物。自那一夜雪中拾剑起,它便与他同息共脉。此刻,它在回应什么?是地底苏醒之物?还是……她?
他不再去想。只以意引气,由丹田而上,贯入手少阳经,再缓缓注入剑身。青冥剑微震,剑脊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似龙吟初醒。
片刻后,剑尖缓缓抬起,坚定不移地指向东方。
陈浔睁眼,缓缓起身。他未言语,只是拔剑出鞘三寸,确认方向无误,随即反手将剑插回背后皮鞘。一手按住肩头,一手前伸,迈步向东。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踏得极沉,哪怕脚印瞬间被风沙抹平,他也未曾迟疑。
拓跋烈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剑能辨向?荒谬!可眼下群沙蔽日,罗盘失灵,连他多年行走漠北的经验也毫无用处。而那柄剑,自始至终未偏分毫。
“你真信它?”拓跋烈走近几步,声音几乎贴着风壁挤出。
陈浔未回头,只道:“它比人诚实。”
拓跋烈沉默一瞬,终是咬牙低喝:“跟上!别散队!一人掉队,全队覆没!”
商队咬牙集结,两人一组牵绳相连,骆驼紧跟其后。风沙中,陈浔的身影成了唯一坐标。他走在最前,背影瘦削却挺直,像一把出鞘不归的剑。
半个时辰过去,风势未减。呼吸变得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沙粒钻入口鼻,有人开始咳嗽,步伐渐缓。一名伙计踉跄跌倒,立刻被同伴拖起,可队伍节奏已然松动。
“我们……真的走对了吗?”有人低声问,“东边是绝沙海,传说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
话未说完,陈浔忽然停下。
他缓缓抽出青冥剑,横举于空。
昏天黑地中,剑身竟泛起一丝微弱青光,不刺目,却清晰可见。那光芒顺着剑脊流淌,最终凝聚于剑尖——依旧笔直指向东方。
众人怔住。
不是幻觉。不是侥幸。这剑,真有灵性。
刚才质疑的伙计张了张嘴,终究低头跟上。队伍重新聚拢,脚步再次统一。
又行一炷香时间,风沙稍缓,但仍不见天日。陈浔肩伤愈发沉重,每一次迈步,都能感觉到布条下的血渍在重新渗开。他左手始终按在伤口上,右手则牢牢握着剑柄,以防突发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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