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孤影寻途(1/2)
风卷着沙粒砸在脸上,像细碎的石子。陈浔刚迈出的情石洞口还在身后三丈外,前方却已天地翻覆。
黄沙自地平线腾起,如墙推进,转瞬吞没天光。原本清晰的断崖轮廓被撕碎,火焰山的赤岩在昏黄中只剩一抹模糊的暗红。他下意识抬手护住胸口,情石隔着粗布衣料发烫,掌心血痕像是被火舌舔过,一阵阵灼痛直钻骨髓。
“往东!”
拓跋野的声音从左侧十步开外传来,带着风沙的粗粝。话音未落,一道红影被狂风卷起,撞向半埋的骆驼骸骨堆,又猛地掀飞出去,消失在翻滚的沙幕之中。
陈浔旋身欲追,右足刚动,脚下沙地骤然松动。他猛然将青冥剑插入地下,剑身没入三尺,借力稳住身形。风势太猛,每一步都像踩在滑动的石板上,稍有迟疑便会坠入流沙裂隙。
他伏低身体,额头抵住剑柄。云纹铁皮包裹的握柄沾了汗,滑腻难抓,他用牙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脑中嗡鸣。方才那一瞬,他分明看见——沙暴深处浮出一张脸,月白衣裙,蒙眼绸带微扬,唇角轻启。
“别来……”
声未落,人已散。沙粒穿过虚影,如雨打残灯,光影寸寸崩解。
他闭了闭眼。记得那夜雪落柴房,她站在门后递出《青冥录》,指尖冰凉。也记得雨街长刀架颈,她被人拖走时一声未吭。这些年他靠的不是幻象,是夜里磨剑的声响,是伤口结痂又裂开的痛楚,是一个字一个字刻进骨头里的执念。
“我记得。”
这句说给前路听的话,此刻成了钉在心底的桩。
他睁眼,只看东方。那是拓跋野最后喊出的方向,也是情石余温牵引之地。剑柄震颤了一下,似有回应。他双足发力,拖着剑身逆风前行三步,终于扑到一具半埋的骆驼骸骨后。肋骨断裂处插着褪色布条,随风猎猎作响,像谁遗落的旗。
风沙割面,他伸手去摸腰间酒囊。皮扣早已磨损,他用指节勾住绳结,缓缓绕了一圈,再打紧。动作缓慢,如同当年守丧时一针一线缝补旧袄。绑好后,他取下肩头破布巾,叠成三层,蒙住口鼻。布料吸了汗水,沉甸甸贴在脸上,呼吸变得滞涩,却挡住了灌喉的沙尘。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不知是马车倾覆还是岩层塌陷。他没有抬头。怀中情石忽冷忽热,血痕处的灼感时断时续,仿佛有人用指尖在他掌心写字,写完又抹去。
他不动。
沙暴越急,心跳越缓。十七岁那年冬天,他在小平安镇的柴房里熬过七日寒夜,没有炭火,没有米粮,靠着一口浊气撑到天明。如今虽无遮蔽,但手中有剑,心中有路,便不算绝境。
忽然,左手指尖触到情石表面一丝异样。他小心探入怀中,指尖抚过石面——方才还温润如春阳的石头,此刻竟浮出极细的银纹,形如符文,流转不定。与那日在洞中浮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紧。
那道流光钻入掌心血痕时,脑海响起的只有两个字:“别信——”
是谁在警告?又是谁在呼唤?
他未及细想,风势骤变。一股横扫之力从南面袭来,整片沙地如浪翻涌。骸骨堆轰然坍塌,他被迫单膝跪地,左手死死压住胸口,右手紧握青冥剑,剑身深深嵌入沙层。风沙中,一点红影挂在枯骨尖端,随风摆动——是拓跋野的披风碎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