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色彩”入侵（2/2）

而完成这一切的，竟是那个顶着鸡窝头、穿着皱巴巴格子衬衫的技术宅，肖禹楠。他用的方法，在凌希玥看来简直“土得掉渣”——一堆东拼西凑的废旧零件，几行看似毫无章法的脚本，甚至还有她嗤之以鼻的“暴力美学”式算法。可偏偏，就是这种她曾断言“效率低下、毫无逻辑”的野路子，实现了理论上都难以企及的突破。

“啦啦啦，一闪一闪亮晶晶……”肖禹楠哼着完全跑调的《小星星》，手指在自制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回车。当加密名单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在虚拟空间中舒展、变形，最终化作一个结构精巧的三维模型时，凌希玥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的侧脸。

那一刻，她愣住了。

在他略显凌乱的黑发遮掩下，右耳耳后，一枚小巧的银色耳钉正反射着屏幕的幽光。那不是普通的饰品，那是去年“暗夜行者”国际黑客大赛冠军的专属标志——一个微缩的二进制猫爪图案。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届大赛的获奖者代号“老猫”，身份成谜，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业内普遍猜测“老猫”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男性，甚至有人推测是某个国家情报机构的顶尖黑客。

怎么会是他？这个看起来没睡醒、行为举止带着点神经质的大男孩？凌希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向肖禹楠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与难以置信。

“喂，冰山美女，发什么呆呢？”肖禹楠突然转过头，鼻梁上的黑框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光芒，镜片后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狡黠的星星，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兴奋，“你说，如果我们给‘暗星’那帮家伙的服务器后台，全都换上芭比粉的主题皮肤，再配上生日快乐歌的开机音效，那个古板到极点的严克俭，会不会当场气到cpU冒烟，直接死机啊？”

他的笑容干净又纯粹，带着点孩子气的顽劣，与“老猫”这个代号所蕴含的神秘、强大、深不可测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凌希玥看着他这副模样，紧绷的心弦似乎被轻轻拨动了一下。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让她习惯性抿成直线的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窗外的夕阳恰好穿过百叶窗的缝隙斜照进来，给这个不修边幅的技术宅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光线勾勒出他专注时微微蹙起的眉头，也照亮了他指尖那抹尚未完全洗去的、淡淡的焊锡痕迹——那是金属高温融化后残留的独特印记，呈现出一种深浅不一的灰黑色。

凌希玥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个痕迹……和她导师临终前，交给她的那个加密U盘接口上的痕迹，一模一样。导师是在研究“暗星”组织的核心数据时意外“病逝”的，凌希玥一直怀疑其中另有隐情。难道……肖禹楠和导师的死，和“暗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一瞬间，无数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刚刚有所松动的神色再次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与警惕。

就在这时，主控台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亮起，陈子序棱角分明的影像凭空出现。作为“利刃”特遣小队的队长，他的眼神总是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下一个目标，星云科技。”陈子序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悬浮的三维加密名单，最终定格在那串由肖禹楠破解出的、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量子纠缠代码上，“希玥，肖禹楠，72小时内，我要魏连琨与‘暗星’组织进行非法交易的全部证据链。记住，是全部，不能有任何遗漏。”

魏连琨，星云科技的cEo，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科技新贵，背地里却与神秘的跨国犯罪组织“暗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任务，无疑是深入虎穴。

肖禹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像是对这种紧张的氛围免疫，随手从桌角抓过一根能量棒，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不过，陈队，我的宵夜得升级——番茄味的泡面，要加两个溏心蛋，再加一根火腿肠！”

陈子序无奈地摇了摇头，影像随即消失。

当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技术中心的灯光取代了自然光，彻夜通明。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数据流奔腾不息。监控画面里，凌希玥的超级计算机代表的蓝色代码洪流，与肖禹楠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却暗藏玄机的橙色指令，正在虚拟空间里进行着一场奇妙的共舞。

凌希玥的代码精准、严谨、如教科书般完美，如同冰雕玉砌的堡垒，密不透风；肖禹楠的代码则灵动、跳脱、充满了即兴发挥的创造力，像一团跳跃的火焰，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突破口。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本该是水火不容，此刻却在破解“暗星”防火墙的过程中，诡异地碰撞、融合，迸发出令人惊叹的能量。冰与火的交织，理性与感性的碰撞，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网络深处，代表“暗星”组织的那团巨大而粘稠的紫色阴影，正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悄然蛰伏在数据的海洋中，冰冷的“眼睛”注视着每一个异常的数据流，等待着给予入侵者致命一击。

“报告！泡面补给送达！”郝剑，这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一道浅浅刀疤的特种兵，抱着两箱泡面和几袋零食，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口。他本是来送物资，却被里面传来的对话逗乐了。

“哇！希玥你快看这个！”肖禹楠夸张的惊呼声响起，“这个‘星云科技’的内部防火墙防御模式，层层叠叠，还带动态变色的，像不像你上次拒绝陪我去吃的那家‘麻辣小龙虾’？红彤彤，油亮亮，看着就带劲！”

“专心点，疯子。”这是凌希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纵容，打破了她一贯的清冷，“别把工作和吃的混为一谈。这是‘蜂巢式动态防御’，每一次攻击都会引发它的结构重组，非常棘手。”

郝剑靠在门框上，听着里面一唱一和的声音，这位身经百战、见惯生死的硬汉突然觉得，或许让这两个性格迥异的技术天才搭档，是陈队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冰似乎不再那么冷，火也似乎不再那么烈，他们在一起，好像就能创造奇迹。

他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推门进去，目光却无意间瞥到监控画面的一个细节——肖禹楠在全神贯注输入最后一串指令时，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一直被他忽视的、毫不起眼的哑光银戒，表面竟极快地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的颜色，不是银戒应有的光泽，而是一种……与网络深处那团“暗星”阴影如出一辙的，冰冷而危险的暗紫色。

郝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猛地皱起。

这个细节，凌希玥没有注意到，沉浸在破解喜悦中的肖禹楠自己，似乎也未曾察觉。

夜色，才刚刚开始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