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雷霆一击（1/2）

凌晨，国安部临时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被极寒速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晶般的凉意。廖汉生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那片死寂的数据流，战术笔在指间几乎要被攥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色，像块被挤压的礁石。屏幕幽冷的蓝光爬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将眼底翻涌的焦躁切割成细碎的光纹，那些光纹随着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而颤抖——那是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的生理警报。

已经整整七十二小时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刮过冻土，在空旷的指挥室里格外刺耳。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睫毛上凝结成微小的水珠，张博那边连次异常的鼠标点击都没有，夜枭就像...就像从没存在过。

坐在主位的陈子序正缓缓转动着手中的紫砂杯，杯壁上细密的茶渍蜿蜒如河，记录着无数个这样的不眠之夜。他没有抬头，视线专注地落在杯底沉着的碧螺春茶叶上，仿佛那里沉潜着破解困局的密钥。茶叶在温水里舒展的姿态，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情报学院学到的第一课：静水流深。

第七十三小时零九分十七秒。他精准纠正，声音平稳得像深秋的深潭，不起半分波澜。抬眼时，目光沉静如千年古井，映着满室的电子幽光，廖队，你见过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海龟捕食吗？

廖汉生皱眉，额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在东太平洋的寒流交汇处，陈子序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有一种以水母为食的绿海龟。它会花整整六个小时潜伏在洋流里，四肢如锚，脖颈微缩，像块长满苔藓的礁石。那不是消极等待，是在计算——计算水母群的迁徙路线，计算洋流转向的角度，计算水温变化对浮游生物分布的影响，计算每一个可能影响成功率的变量。他将茶杯轻轻放在桌面，杯底与实木碰撞发出清脆的叩击声，我们现在，就是那只海龟。

显示器的蓝光中，凌希玥纤细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翻飞如蝶，键帽敲击声形成密集的鼓点。屏幕上跳动的十六进制代码在她眼中如同母语，那些0与1的排列组合里藏着她能读懂的密码。她突然嗤笑一声，打破了这哲学式的沉默：海龟至少有明确的猎物。我们现在追踪的是个连影子都抓不住的幽灵，一个能在数字世界里随意变换形态的夜枭。

是狐狸。陈晓墨的声音从角落阴影里飘出来，带着烟草的焦香。他指尖那支从未点燃的香烟又断了一截，烟灰摇摇欲坠。杰森·刘这种狐系猎手，最擅长在猎物耐心耗尽的临界点发动致命一击。他面前的全息投影正悬浮着夜枭的心理侧写图，红色标注的表演型人格控制欲风险厌恶等标签在复杂线条中闪烁如星，他在技术沙龙的表现完美符合过度补偿特征——对AI技术的见解越是精辟，越说明他在掩饰真实目的。就像偷腥的猫，总会用过度的温顺掩盖爪子上的鱼腥味。

那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廖汉生一掌拍在控制台边缘，合金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杯中的茶水泛起涟漪。他脖颈处的青筋因压抑的怒火而突起，全球AI安全峰会后天开幕，到时候各国专家云集，媒体镜头无处不在，张博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话语卡在喉咙里，他不敢想象那个后果——国家级机密通过被控制的研究员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会。陈子序斩钉截铁，伸手按灭了廖汉生面前闪烁的警报灯。狐系反派的行事逻辑是风险最小化。公开场合动手不符合夜枭的行为模式，太容易暴露，不符合他精心构建的幽灵形象。他调出实验室的网络拓扑图，红色标注的核心区域在复杂线路中闪烁如危险的心脏，晓墨，把会议期间的网络流量模拟数据调出来，我们需要找到狐狸出洞的最佳时机。

陈晓墨指尖轻弹，全息投影瞬间切换成动态热力图。随着时间轴推进，代表数据流量的橙色区域如潮水般涨落，在特定时段形成骇人的高峰。根据过去三年的记录，会议第二天上午九点至十一点是网络流量的绝对峰值，各国代表团同时接入内部数据库查阅资料，带宽使用率高达97.3%。他的指尖停留在热力图最明亮的区域，那里的数据流像拥堵的高速公路，这时候植入恶意程序，就像在尼亚加拉瀑布里滴入墨水——根本无法追踪来源。

而且便于嫁祸。凌希玥突然接口，她调出一份加密邮件的截图，发件人栏赫然显示着环球智库-JasonLiu我黑进了环球智库的内部邮件系统，发现杰森·刘上周向峰会组委会提交了三份关于数据安全共享的提案，条条都指向要求开放二级数据库权限。她冷笑一声，这哪是提案，分明是给夜枭量身定做的盗窃许可证。

典型的狐系陷阱。陈子序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像猎手发现了猎物的破绽。先合法创造入侵条件，再在混乱中完成窃取，最后顺理成章把脏水泼给权限争议。既得利益又脱干系，完美的犯罪闭环。他转向焦躁不安的廖汉生，声音放缓了些，现在明白为什么要做海龟了？夜枭在等这个完美时机，我们要做的，就是比他更有耐心，在他伸出爪子的瞬间，牢牢按住它。

廖汉生紧抿的嘴角缓缓松弛，但仍下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枚磨平棱角的弹壳护身符。这是他从特种部队带出来的习惯，每当任务陷入僵局，触摸这枚承载着战友亡魂的金属，冰冷的触感就能让他找回在枪林弹雨中淬炼出的冷静。弹壳内侧刻着的0713字样已经模糊，那是七年前牺牲战友的编号。

那至少该给张博加点压力。他妥协道，指节依然泛白，我安排个安全检查，搜查他的办公室，制造点紧张气氛，也许能逼夜枭提前行动。

不行！陈晓墨和陈子序异口同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陈晓墨将烟头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带着罕见的用力：任何额外刺激都可能打破现在的平衡。狐系猎手对环境变化极其敏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持常态，就像暴风雨来临前，海面越是平静，越能麻痹警惕的鱼群。

陈子序补充道：张博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我们不知道夜枭在他身上绑了多少根线。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导致两种极端后果：要么夜枭切断所有联系消失，我们永远找不回那颗定时炸弹；要么他提前启动预案，在我们没准备好的时候强行突破。他调出张博的实时生理监测数据，心率曲线平稳如沉睡的湖面，看，张博现在很平静，说明夜枭也在等待。我们需要比狐狸更有耐心，比海龟更擅长潜伏。

指挥中心的时钟指向凌晨四点，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廖汉生看着屏幕上张博实验室的实时画面——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专注地调试设备，浑然不知自己已站在无形的战场中央。他深吸一口气，将战术笔插回口袋，那枚弹壳护身符在掌心留下冰冷的印记，也带来了久违的平静。

第七十四小时。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我们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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