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月中香16(2/2)
这里太安静,太漂亮了,和她那个简陋的石屋,完全是两个世界。烈哥就在这里……生活吗?
……
内院,秦烈正躲在自己住的那间小厢房里。他没去苏挽月那儿,手里拿着一段纹理细密的桃木和一把小刻刀。
他没什么手艺,雕得很笨拙,也很慢,木屑落了一身。他想雕一支简单的桃花簪子。那天看见苏挽月对着一枝将谢的残桃出神,他就有了这个念头。
桃花……娇嫩,却也短暂,像她偶尔流露出的、转瞬即逝的某种神情。他想送她点什么,不是用她给的钱买来的,而是他自己一点点做出来的。
刻刀划过木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全神贯注,眉宇间是他打猎时都没有的专注和一丝罕见的温柔。
他想着她收到时会是什么表情,或许会惊讶,或许会淡淡一笑,或许……根本不在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周嬷嬷压低的声音:“秦猎户,外面……你家里那位找来了。”
秦烈手一抖,锋利的刻刀瞬间在他指腹上划开一道口子,血珠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未成形的桃花花瓣。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
阿秀?她怎么找来了?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这些时日沉溺的温柔幻梦。
他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那个山脚下的石屋,和石屋里那个总是温顺等待他的女人了?
他沉迷在这苏宅的香气、温暖、以及那个危险又迷人的女人身边,几乎忘记了还有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家”,在等着他。
他低头看着手里染血的桃木簪子,那点笨拙的心意,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
他又看看自己身上舒适的细棉布衣裳,闻着房间里挥之不去的冷梅熏香,再想到外面那个穿着旧衣、在寒风中等待的阿秀……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恐慌涌上心头。但同时,另一个更冷酷、更清晰的念头,也钻了出来。
他想要站在苏挽月身边。不是以这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者”身份,而是……以一个或许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哪怕只是一点点可能,哪怕需要他去北疆拼命。可是,只要阿秀还是他的妻子,这个名分还在,他就永远只能是苏挽月养在暗处的“工具”,是他自己都瞧不起的、为了钱出卖身体的猎户。
哪怕将来他真的侥幸挣得一点功名,一个有妇之夫,如何能匹配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她会如何看他?
他不想,也不要这样!
他必须……必须做个了断。
手指用力,那枚染血的、未完成的桃花簪子几乎被他捏碎。他深吸一口气,将刻刀和木料胡乱塞到枕头底下,用布条草草裹住流血的指腹,站起身。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为了他心底那点刚刚燃起、却已如野火燎原般不可收拾的妄念,他必须亲手斩断过去。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然后推开房门,朝着前院走去。
门外,阿秀抱着那包已经冷透的肉干,望着他从小径那头走来。
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衣服整洁簇新,脸色似乎也比在山里时红润了些,只是眉眼间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疏离和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