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太医(1/2)
赫连曜病倒得很突然。
前一天还好好的,两人在夹墙里读完了《雍律》中关于“谋逆罪”的条款,还讨论了一下午朝中几位重臣的派系关系。
赫连曜学得投入,连萧景晏递过去的馍馍都忘了吃。
可当天夜里,萧景晏就被急促的咳嗽声惊醒。
声音是从夹墙里传来的,压抑着,一声接一声,撕心裂肺。
萧景晏立刻起身,挪开佛龛钻进去。
夹墙里没点灯,只有通风孔透进的惨白月光,照出角落里蜷缩的人影。
“赫连曜?”萧景晏摸过去。
手触到的皮肤滚烫。
赫连曜整个人在破褥子里发抖,牙齿格格作响。萧景晏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再摸脖子、手心,都是一样的高热。
“冷……”赫连曜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鼻音。
萧景晏的心沉了下去。
风寒入体,高热不退——
在冷宫这种地方,这是能要命的病。
他迅速起身,回到偏殿,把自己那床稍厚些的褥子抱过来,盖在赫连曜身上。
又去舀了半瓢凉水,用布巾浸湿,敷在他额头上。
“什么时候开始的?”萧景晏低声问。
“傍晚……就有点晕。”赫连曜勉强睁开眼,眼皮沉重,“以为……睡一觉就好。”
萧景晏抿紧嘴唇。
他知道赫连曜为什么不说——怕麻烦他,怕拖累他。
这个北狄少年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
“躺着别动。”萧景晏说,“我去弄点药。”
他回到偏殿,翻箱倒柜。
冷宫里能有什么药?
福安上次给的半罐金疮药还剩一点,但那是外用的。
柳太医偷偷留的那点草药,早就用完了。
天快亮了,窗纸透出鱼肚白。
萧景晏站在殿中央,脑子飞快地转着。
找柳太医?可柳太医在太医院当值,每月只来冷宫一次“例行请脉”,今日不是日子。
直接去太医院求药?一个冷宫皇子,一个北狄质子,谁会理?
可是不去,赫连曜可能会死。
萧景晏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他想起母亲病重时,他跪在延禧宫外求太医,跪了一天一夜,没人理。
后来母亲走了,那些人说:“昭仪是心病,药石无医。”
心病。
多轻巧的借口。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天刚蒙蒙亮,福安按时送来早饭。
老太监看见萧景晏苍白的脸色,愣了一下:“七殿下,您……”
“福公公。”萧景晏打断他,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赫连君病重,高热不退。我需要见柳太医,今天就要见。”
福安浑浊的眼睛看着他,沉默良久:“柳太医今日当值,辰时三刻到太医院。”
“我知道去太医院的路。”萧景晏说,“但从冷宫到太医院,要经过三道宫门,至少四拨巡逻侍卫。我一个人去,被拦下的可能太大。”
福安叹了口气:“殿下想让老奴做什么?”
“拖住西侧门的侍卫长。”萧景晏说,“半个时辰就好。就说……冷宫有老鼠,咬坏了前朝旧物,请他来查看。”
这是险招。
但福安在冷宫三十年,虽然落魄,终究是老资历,侍卫长多少会给点面子。
福安又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食盒,良久,才慢慢点头:“辰时二刻,老奴会去西侧门。殿下只有半个时辰,多一刻都不行。”
“足够了。”萧景晏说。
福安转身要走,又停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放在破凳上:“这是老奴攒的一点碎银……或许用得上。”
说完,佝偻着背走了。
萧景晏打开布包,里面是五两多碎银子,还有几个铜板。
他知道这是福安攒了多久的体己钱。
他没说谢,只是把布包仔细收好。
辰时一刻,萧景晏换上最干净的一套旧衣裳——虽然洗得发白,但还算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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