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响与抉择（2/2）

无面矿工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猩红的眼瞳光芒流转，仿佛在读取数据。它那重叠的声音喃喃响起：“如此强烈的……缺失感……如此庞大的……空洞……果然……是你……”

璃璟在波纹扫过的瞬间，也感到胸前的“界标之石”碎片猛地一烫！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共鸣与牵引力传来，仿佛晶石那端正在疯狂抽取着同源的力量！她体内的神力屏障剧烈波动，识海深处那被重重封锁的冰冷意识，似乎也受到了刺激，传来一阵极其轻微但清晰的躁动！

【警告！同源共振超载！目标个体生命体征数据剧烈波动！意识稳定性快速下降！】九阙的警报声急促响起。

不能再等了！

“冒险者！”璃璟“惊慌”地喊了一声，像是被这突变吓到，下意识地朝着“夜”冲了过去——这个举动，依然可以被解释为Npc对绑定玩家的关切。

然而，就在她靠近“夜”和晶石三码范围之内时，异变再生！

那块布满裂痕的“回响之核”，仿佛感应到了更近、更纯粹的同源气息（璃璟身上的碎片，以及她本身的神魂本质），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幽蓝的光华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而出，瞬间吞没了近在咫尺的“夜”，也朝着璃璟席卷而来！

更令人惊骇的是，晶石内部，那些原本黯淡流转的星云纹路，此刻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旋转、凝聚，最终在晶石核心处，投射出了一副极其模糊、却让璃璟瞳孔骤缩的动态影像！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各种破碎世界残骸构成的绝望废墟，天空是扭曲的蔚蓝色，布满了狰狞的裂痕——蔚蓝花园！

影像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紧接着，晶石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加深！咔咔的脆响不绝于耳！

它承受不住这种双重的、高强度的共鸣与信息投射！它要碎了！

“不……稳定……超越预计……”无面矿工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急促和惊愕，“指引者……你的存在……过于……强烈……！”

璃璟此刻已顾不上伪装。在那狂暴的幽蓝能量及体的前一刻，她伸出手，不是去拉“夜”，而是直接拍向那块即将崩碎的晶石！她的动作看起来依旧像是慌乱的推搡，但指尖触及晶石的刹那，一缕精纯到极致、却高度内敛的创世神力（以这个世界允许的、最隐晦的数据形式）涌出，不是破坏，而是安抚与稳固！

如同炽热的烙铁插入冰水。

汹涌喷发的幽蓝能量猛地一滞！

晶石上疯狂蔓延的裂痕，也骤然停止。

石窟内的狂暴能量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

“夜”只觉得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寒流和破碎画面瞬间减弱了大半，手掌也恢复了控制，他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脱离了与晶石的接触，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面具下的脸毫无血色，眼神中充满了未散的震撼与混乱。刚才那一瞬间，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那庞大的缺失感……是什么？

而璃璟，在“拍”中晶石、动用神力将其暂时稳固的瞬间，便已闪电般收回了手，脸上做出被“反弹”能量震到、向后跌坐在地的狼狈模样，捂着胸口，急促呼吸。

她的表演依旧及时。

但，真的还能骗过吗？

无面矿工沉默地看着璃璟，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夜”，最后将“目光”投向暂时稳定下来、但光芒已极度黯淡、裂痕密布仿佛一触即碎的“回响之核”。那重叠的声音变得无比复杂，带着震惊、了然，以及一丝深深的……疲惫。

“原来……如此……”

“并非简单的指引者……”

“而是……归来的……”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猩红的眼瞳光芒闪烁不定。

而“夜”，此刻也缓缓抬起头。他的喘息渐渐平复，但眼中的混乱并未完全散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锐利的冰寒。他的目光，越过了璃璟“狼狈”的身影，直接落在了那块濒临破碎的晶石上，又缓缓移向无面矿工。

刚才那恐怖的体验，那庞大的缺失感，还有……最后关头，那股突然出现、柔和却无比坚韧、强行将一切狂暴抚平的神秘力量……

他虽然意识混乱，但并未失去感知。那股力量出现的方位……正是“阿璃”冲过来的方向。

巧合？

又是巧合？

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体还在微微颤抖，那是灵魂层面受到冲击的后遗症。但他看向璃璟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的怀疑是警惕和探究。

而现在，那眼神深处，是近乎确认的凛冽，以及一种被卷入远超自身理解范畴的巨大谜团时，所产生的、近乎本能的战栗与抗拒。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土中刨出：

“你……”

“刚才……”

“做了什么？”

石窟内，死寂一片。

只有濒临破碎的晶石，发出细微的、仿佛哀鸣般的嗡鸣。

无面矿工静立不语，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璃璟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夜”那双仿佛要看穿一切的眼眸，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这场角色扮演的游戏……

终于，还是到了无法继续下去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