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咖啡机之殇（1/2）

通道仿佛变成了某种巨大生物正在蠕动的食道，墙壁上黏附着的、散发着幽绿微光的粘液就是它的消化液，而那些源源不断从黑暗深处涌出的“低阶爪牙”，则是它迫不及待想要碾碎猎物的牙齿。

萧一和巴顿，一左一右，如同两颗砸入污浊潮水中的蓝色巨石，瞬间激起了剧烈的“浪花”。

巴顿的战斗风格大开大阖，充满了一种宗教仪式般的庄严感。每一拳都势大力沉，口中不时低吼着圣典中的箴言碎片：“…以圣光之名，净化汝之污秽！”“…异端，归于虚无！”圣光在他拳上凝聚成耀眼的光团，往往一拳就能将一只爪牙彻底轰成碎渣，光芒四射，极具视觉冲击力。他稳步推进，像一台重装推土机。

而萧一。

萧一的画风就…诡异得多。

他的动作同样迅捷凶猛，身体原主的战斗本能和圣光加持让他如同鬼魅，在爪牙的扑击缝隙中穿梭，拳、肘、膝、脚都成了致命的武器，蓝拳拳套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和圣光灼烧**异界血肉**的“滋滋”声，效率极高。

但他的嘴也没闲着。

“卧槽！别扒拉我裤子！这甲很贵的！扣坏了你赔啊？！”一只爪牙的骨刃擦过他大腿侧的装甲，带起一溜火星。

“滚！”一记侧踹将其蹬飞，撞倒后面一片。

“啧，这爆浆…比食堂的番茄酱带劲多了，就是味儿太冲！”他一拳打爆另一个爪牙的头，粘液飞溅，被圣光蒸发，他嫌弃地甩手。

“左边左边！巴顿你漏怪了！绩效分减十！”他猛地一个滑步，躲开一道酸液喷射（来自某个精英变种？），反手一记上勾拳将偷袭巴顿侧翼的爪牙下巴打碎。

巴顿百忙之中投来疑惑的一瞥：“…绩效分？”

“呃…就是圣功！对，圣功簿上的分数！”萧一强行解释，内心汗颜，‘妈的，说顺嘴了。’

【半人勇】的被动效果让他越打越精神，圣光对“认证敌人”的特化伤害让他清理这些低阶杂兵的效率高得惊人。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计算起来：

“一只…两只…这波起码干了二十只了吧？按内部悬赏，一只一点贡献点…二十点…能买四根淀粉肠了！血赚！”

这么一想，他拳头上的圣光仿佛都更亮了几分。

“为了淀粉肠！”他低吼着，一记重拳将面前张牙舞爪的怪物锤进了墙壁里，抠都抠不下来。

周围的几名防卫军士兵都看傻了。

他们见过蓝拳圣使战斗，通常是肃穆、狂暴、充满压迫感的。但眼前这位…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绩效”“淀粉肠”，动作却狠辣精准得可怕，形成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

“…这位蓝拳长官，好像…挺接地气？”一个年轻士兵小声对下士说。

下士咽了口唾沫：“别废话！火力掩护！跟上两位长官！”

有了萧一和巴顿这两把尖刀，小队推进的速度快了不少。很快，他们就清理完了这一段走廊的爪牙，暂时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岔路口。

“呼…”巴顿微微喘息，调整着呼吸，拳套上的圣光略微收敛，“圣光消耗不小。这些污秽之物，数量实在惊人。”

萧一也停了手，靠在焦黑的墙壁上，感觉肌肉微微发酸，但体内的圣光依旧活跃。“可不是嘛，跟下班高峰期的地铁似的…话说，第七扇区的防卫力量呢？就你们几个？”他看向那名下士。

下士脸色难看：“长官，我们接到警报时，通道已经被突破了。防御闸门…有一部分没能正常落下，还有几处甚至是从内部被破坏的！我们小队被打散了，只能尽力组织抵抗。”

“内部破坏？”巴顿的眉头紧紧皱起，“难道是技术故障？”

萧一心里却咯噔一下。

打拳派关联企业的标志…内部破坏的闸门…

身体原主记忆里那些关于派系倾轧、官僚腐败的信息碎片翻涌上来，结合他前世丰富的“甩锅”与“被甩锅”经验，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这特么像是人为的啊！哪个天杀的为了点利益，在这种地方搞事？！还连累老子的宿舍！’

但他没说出来，只是眼神沉了沉。无凭无据，说出来巴顿这铁憨憨估计也听不懂。

“先去生活区。”萧一压下疑虑，做出决定，“救人，然后巩固防线，等待支援。”

“同意。”巴顿点头，“圣光的指引也是如此。”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前进时，一种不同的、更加尖锐刺耳的嘶嚎声从侧前方一条通往能源管廊的岔道里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更加急促的脉冲步枪射击声，以及士兵的惨叫！

“那边！”巴顿瞬间警觉，就要冲过去。

“小心点！”萧一提醒道，“声音不太对！”

话音未落，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身影猛地从岔道口撞了出来！

那东西比低阶爪牙大了整整两圈，身高接近三米，佝偻着背，全身覆盖着黑曜石般的角质甲壳，一双前肢异化成了巨大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骨质镰刀，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和破碎的装甲片。它的头部很小，没有嘴巴，只有一条不断抖动的、如同感官器官的触须。

精英单位：撕裂者！

“是撕裂者！快散开！”下士惊恐地大叫，显然认识这种怪物。

一名落后的士兵来不及躲避，被那巨大的镰刀前肢猛地扫中！

咔嚓！

精钢打造的胸甲像纸糊一样被切开，士兵整个人被拦腰斩断，鲜血和内脏泼洒了一地！

“约翰！”其他士兵目眦欲裂，疯狂倾泻火力，但脉冲能量束打在那黑曜石甲壳上，只是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印记，根本无法穿透！

撕裂者发出得意的嘶嚎，镰刀前肢再次挥动，目标直指剩下的士兵！

“圣光庇护！”巴顿怒吼一声，猛地冲到士兵们前方，双拳交叉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巴顿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劈得向后滑行了数米，脚底在地板上擦出两道火星，拳套上的圣光一阵剧烈闪烁，显然挡住了，但也极为吃力。他的手臂微微颤抖。

“好硬！”巴顿咬牙。

撕裂者似乎被激怒了，舍弃了脆弱的士兵，朝着巴顿猛冲过去，另一只镰刀前肢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再次劈下！

巴顿刚扛了一下，气息未匀，眼看难以完全避开！

就在这时！

“嘿！大块头！看这边！”

萧一的声音响起。他没有傻乎乎地直接冲上去硬刚。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捡起半截断裂的金属管，用尽全力朝着撕裂者那颗小脑袋猛地投掷过去！同时，他脚下发力，身体低伏，如同猎豹般窜出，目标却是撕裂者相对细长的支撑后腿！

攻其必救！攻其下盘！

这是刻在他社畜灵魂里的“性价比”战斗法则——用最小消耗创造最大战果！

那金属管砸在撕裂者的甲壳上，不痛不痒，但成功吸引了它零点几秒的注意力。

就是这瞬间！

萧一已然贴近，闪耀圣光的蓝拳拳套没有轰向坚硬的甲壳，而是狠狠地砸在了撕裂者的膝关节侧面！

砰！咔嚓！

圣光能量爆发开来，伴随着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撕裂者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庞大的身躯一个踉跄，劈向巴顿的镰刀前肢也砍歪了，深深嵌入旁边的墙壁里。

“好机会！”巴顿眼睛一亮，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圣使，立刻抓住战机。他深吸一口气，拳套上的圣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凝聚，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跃起！

“圣光！裁决之拳！”

轰——！！！

他那凝聚了全身力量与圣光的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撕裂者因为吃痛而微微抬起的、相对脆弱的胸腹甲壳连接处！

甲壳瞬间龟裂，圣光能量疯狂涌入其体内！

撕裂者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从内部迸发出道道光芒，最终发出一声沉闷的爆炸，碎块和粘液四溅，彻底不动了。

战斗暂时结束。

士兵们看着那堆还在冒烟的残骸，心有余悸，又充满感激地看向两位蓝拳圣使。

巴顿喘着粗气，走到萧一身边，郑重地点头：“精准的判断，兄弟！你破坏了它的平衡，创造了胜机。圣光指引了你的战术。”

萧一正在偷偷甩着有些发麻的右手——那反震力可不小——闻言心里嘀咕：‘圣光指引个毛，是《怪物猎人》玩多了知道打腿能硬直…’

嘴上却说：“彼此彼此，你最后那拳够劲。话说，这玩意…值多少贡献点？”他眼睛瞟向那堆残骸。

巴顿：“…”

下士：“…按标准，精英级异端生物，一只五十点，长官。”

萧一眼睛瞬间亮了：“五十？！够吃十根淀粉肠了！血赚！”

巴顿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兄弟奇怪的关注点：“继续前进。生活区就在前面了。”

越靠近生活区，战斗的痕迹就越发惨烈。破损的装甲、凝固的血液、焦黑的弹坑随处可见。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只落单的低阶爪牙，被他们顺手清理掉。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甜香？

萧一猛地抽了抽鼻子，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拐过最后一个弯，生活区的主通道入口就在眼前！

然而，入口处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复合装甲防御闸门，此刻竟然扭曲变形，被某种巨力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透过裂口，可以看到里面闪烁的应急灯光和升腾的烟雾！

更让萧一瞳孔收缩的是——闸门旁边，那个他每天早晨都会光顾的、给予他一天伊始最大慰藉的…

全自动智能咖啡机！

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地冒着电火花的残骸！乳白色的金属外壳扭曲，玻璃渣滓和冻干咖啡粉洒了一地，一根断裂的导管还在汩汩地流出浑浊的液体…

仿佛能听到它临终前的悲鸣。

萧一的脚步顿住了。

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离他远去。

巴顿和士兵们警惕地观察着闸门后的情况，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萧一缓缓走到那堆咖啡机残骸前，蹲下身，手指微微颤抖地拂开一块碎片。

那是印着“豆豆快乐饮”logo的侧板，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卡通咖啡豆笑脸。

但现在，笑脸被从中劈开，沾满了污秽的黏液。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凉的怒火，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冲垮了所有的吐槽、算计和对绩效点的斤斤计较。

这不仅仅是一台咖啡机。

这是他枯燥乏味的蓝拳生涯中，少数确定的、能带来纯粹快乐的小确幸。

是每个熬夜写报告的凌晨，陪伴他的伙伴。

是每次被上级恶心之后，抚慰他心灵的良药。

是他通往美好摸鱼生活的一道微不足道、却不可或缺的门！

现在，它碎了。

被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该死的、该被彻底碾碎的异端杂碎，给毁了！

“……”

萧一沉默地站起身。

周围的空气仿佛骤然变得冰冷而粘稠。

巴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萧一兄弟？”

他看到萧一背对着他，身体微微颤抖，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懒散和吐槽光芒的蓝拳拳套，此刻正被一种近乎凝成实质的、剧烈沸腾的圣光所包裹！那圣光的浓度和亮度，远超平时！

那不是充满神圣感的辉光，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毁灭性的狂怒！

“萧一兄弟？你没事吧？”巴顿感到一丝不安。

萧一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但那双眼睛深处，却燃烧着巴顿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火焰。

他抬起手，指向那被撕裂的生活区闸门，声音嘶哑而冰冷，一字一顿地问道：

“里面…还有多少？”

下士被他的状态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应…应该还有很多滞留的平民…和…和不少那些怪物…”

萧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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