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绩效守护者（2/2）

“等等！你是…”军官猛地抬起脉冲步枪，对准了“灰鼠”！他身后的士兵也立刻调转枪口！

“灰鼠”脸色瞬间惨白。

萧一心里也是猛地一沉！要灭口？！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住手！”

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穿着银灰色高级文官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在一名护卫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关切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

萧一认识这个人——托兰，诺德2空间站的行政副总监，一个典型的、善于钻营的龟龟派官僚！他怎么会和总部快速反应部队在一起？

托兰先是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爆炸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骇，随即目光落在萧一和“灰鼠”身上，脸上立刻堆起了关切的笑容。

“哎呀！这不是我们英勇的蓝拳圣使萧一兄弟吗？还有这位…呃，技术人员？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他热情地说道，同时看似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那名军官放下武器。

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了命令，但眼神依旧警惕地盯着“灰鼠”。

托兰走到萧一面前，语气带着夸张的赞叹：“萧一兄弟，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啊！独自发现并摧毁了降临派隐藏的亚空间发生器，阻止了更大的灾难！我已经听巴顿圣使汇报了你的英勇事迹！真是圣廷的楷模！”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那名护卫立刻上前，看似友好，实则强硬地将“灰鼠”从地上搀扶起来，并“顺手”将他掉落的匕首和一些零碎物品收走。

“灰鼠”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在托兰那看似温和实则充满压迫感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只是用眼神极其隐晦地瞥了萧一一眼，带着警告和一丝恳求。

萧一心里跟明镜似的。托兰这是要来摘桃子，顺便控制局面了。他把功劳全推到自己这个“英勇但可能不懂政治”的蓝拳圣使头上，而把危险的知情者“灰鼠”控制起来。

“托兰总监，”萧一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这里的情况很复杂，这个发生器…”

“我知道，我知道！”托兰立刻打断他，语气依旧热情，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调，“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就是降临派那些该死的异端搞的鬼！多亏了你和巴顿圣使力挽狂澜！细节问题我们回去再慢慢说，当务之急是确保你的安全，并且彻底净化这片区域，防止污染扩散。”

他根本不给萧一详细解释的机会，直接对那名军官下令：“哈克队长，立刻护送萧一圣使返回医疗中心接受全面检查和治疗！这里由我们接管了！务必确保所有污染残留都被彻底清除！相关证据…妥善收集保存！”

“是！托兰总监！”哈克队长立正敬礼，然后对部下吩咐道，“一班，护送萧一圣使！二班三班，全面清扫战场！执行最高标准净化程序！”

两名士兵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萧一从墙里“挖”了出来，搀扶住他。

萧一看着托兰那虚伪的笑容，又看了看被护卫牢牢控制、面色灰败的“灰鼠”，再看了看那些开始喷洒强效消毒剂和能量净化场的士兵，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龟龟派的作风就是这样：掩盖问题，维持表面稳定，息事宁人。他们恐怕巴不得把这次袭击的全部责任都推到“降临派”身上，而彻底忽略掉内部“打拳派”的影子。

至于真相？重要吗？至少对托兰这样的人来说，不如他的官位和稳定重要。

“萧一兄弟，你好好休息。”托兰拍了拍萧一的肩膀（避开了破损的装甲），“你放心，你的功劳，空间站绝不会忘记！圣廷也绝不会忘记！”

萧一心里冷笑：‘老子的淀粉肠和咖啡机你们倒是记得赔啊！’

但他现在浑身剧痛，圣光耗尽，也没力气跟这个老官僚扯皮，只能任由士兵搀扶着，离开这片一片狼藉的仓库。

在经过“灰鼠”身边时，他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直接传入他耳中（似乎是某种微型传音技术）：

“…数据…备份…b7-086…通风口…小心…打拳…”

声音戛然而止，“灰鼠”被护卫粗暴地推了一把，带向了另一个方向。

萧一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心脏却猛地一跳。

备份？还有备份数据？藏在b7-086仓库的通风口？

而且，“灰鼠”最后让他小心…“打拳”？

是打拳派？还是…特指某个人？

信息碎片在脑中盘旋，但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疼痛让他无法深入思考。

他被士兵搀扶着，走在被快速反应部队严密控制的通道里。沿途可以看到更多的部队在集结，重型净化设备被运了进来，一副要将b7区彻底翻新一遍的架势。

封锁消息，消除痕迹，这是龟龟派最擅长的事情。

回到相对完好的上层区域，喧闹和混乱再次涌入耳中。救援队伍正在忙碌，伤者被抬上担架，平民被疏散。

在一处临时设立的医疗点附近，萧一看到了巴顿。

巴顿似乎刚刚汇报完情况，看到萧一被搀扶过来，立刻迎了上来，刚毅的脸上带着关切和一丝后怕：“兄弟！你没事吧？我听说b7区发生了剧烈爆炸！还以为你…”

“死不了…”萧一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就是…加班过度…”

巴顿显然没听懂他的吐槽，只是郑重地说道：“你摧毁了异端的发生器，阻止了更大的灾难，这是莫大的功绩！圣光庇佑着你！”

萧一懒得解释那发生器背后更复杂的纠葛，只是问道：“那个俘虏呢？”

巴顿的脸色沉了下去：“…死了。在押送途中，他突然苏醒，试图抢夺武器，被…不得已击毙了。我没能拿到更多口供。”

萧一心里冷笑。击毙？灭口还差不多。看来打拳派的手段狠辣着呢，根本不给任何活口泄露秘密的机会。

“灰鼠”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时，一个穿着医疗官服饰的人走了过来，对着萧一和巴顿行了个礼：“两位圣使，托兰总监吩咐，请两位稍事休息后，前往指挥部简报室，参加紧急会议，汇报此次事件详情。”

汇报？萧一挑眉，是想着怎么统一口径吧？

但他现在确实需要治疗和休息。而且，他也想看看，托兰和那些龟龟派，到底想唱一出什么戏。

在医疗点接受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和能量补充（味道依旧感人的营养液），更换了破损不太严重的装甲部件后，萧一和巴顿在两名士兵的“护送”下，前往位于空间站核心区域的指挥部。

简报室内气氛凝重。

长桌的一端，坐着脸色不太好看的空间站军事总指挥官（偏向龟龟派，但似乎对托兰的越权有些不满）。另一端，则是一脸悲天悯人、仿佛承受了巨大压力的托兰。

还有几个其他部门的主管，个个面色凝重。

托兰首先发言，定下了基调。他将此次事件完全描述为“降临派异端策划的、极其恶劣的恐怖袭击”，高度赞扬了驻军部队（尤其是意外出现在现场的蓝拳圣使）的英勇抵抗，并对遇难者表示深切哀悼。

全程，没有提及任何关于内部破坏、打拳派物资、以及b7区发生器背后可能存在的阴谋。他将巴顿抓到的俘虏之死，轻描淡写地归咎于“异端的疯狂”。

最后，他话锋一转：“此次事件，也暴露了我们空间站在安全防御上的一些…不足。我已经向圣廷总部申请，增派更多的安保力量和净化部队，并请求派遣高级调查团，彻底清查空间站内的异端渗透问题！”

萧一冷眼旁观。申请增派力量？恐怕是申请派他自己的人来吧？彻底清查？怕是趁机清洗异己，进一步巩固龟龟派（或者他个人）的权力吧？

轮到萧一和巴顿汇报时，巴顿如实讲述了战斗过程，重点描述了降临派狂热信徒和怪物的凶残，以及萧一在战斗中的出色表现（虽然他无法理解那些“新技巧”）。

托兰听得频频点头，尤其是听到萧一独自摧毁发生器时，更是大声赞叹。

而当萧一开口，试图提及一些细节，比如“敌人装备似乎很制式”、“闸门故障有些蹊跷”时，托兰总是能巧妙地打断，或者用“异端手段狡猾”、“技术部门会跟进调查”之类的话搪塞过去。

其他主管似乎也心照不宣，并不想深究。

会议最终在托兰“团结一致、共度难关”的总结中结束。

走出简报室，萧一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和恶心。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

“兄弟，你怎么了？”巴顿似乎有些不解，“我们挫败了异端的阴谋，守护了空间站，这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虽然过程惨烈…”

萧一看了一眼巴顿那纯粹而坚定的眼神，叹了口气。

有些事，跟这个满脑子都是圣光和净化的家伙，说不通。

“高兴…”萧一扯了扯嘴角，“是啊…高兴。就是不知道，下次他们再搞个更大的‘惊喜’，我们还有没有命领‘绩效’。”

他拍了拍巴顿的肩膀，独自朝着分配给自己的临时休息室走去。

他现在急需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狭窄但还算干净的临时休息室，萧一瘫倒在床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他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回想着发生的一切：袭击、战斗、咖啡机、淀粉肠、降临派、打拳派、龟龟派、灰鼠、发生器、托兰的嘴脸…

碎片化的信息逐渐拼接。

打拳派中的某些人（演说家麾下）资助或利用了降临派，试图制造混乱，甚至可能想掌控亚空间力量。b7区的发生器是关键。

龟龟派（以托兰为代表）则试图掩盖真相，平息事态，可能想借此机会扩张权力或自保。

而灰鼠，可能代表着打拳派中另一股反对这种危险操作的势力？或者干脆是第三方？

而他，萧一，一个只想摸鱼的蓝拳圣使，不小心卷入了漩涡中心，还手握可能的关键证据（通风口里的备份数据）。

“妈的…这浑水…”他喃喃自语。

去找那个备份数据吗？

风险极大。托兰的人肯定还在b7区进行“净化”，打拳派的特工也可能在暗中监视。一旦被发现，灭口是分分钟的事。

不找吗？

那就眼睁睁看着真相被掩盖，让那些导致无数人伤亡、毁了他摸鱼生活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甚至可能酝酿更大的阴谋？

想到那些死去的士兵和平民，想到那台粉碎的咖啡机，想到再也吃不到的淀粉肠…

一种极其不爽的情绪开始蔓延。

“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那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深刻入灵魂的话语，再次无声地浮现。

是啊。

指望龟龟派去清扫？他们只会把灰尘用毯子盖起来，眼不见为净。

指望打拳派自己清理门户？做梦。

想要真正的摸鱼，想要安稳的下班生活，就得先把这些躲在暗处的牛鬼蛇神，全他妈揪出来物理超度了！

蓝拳圣使的职责…原来他妈的是这个意思？！

不是为了狂热地净化所有异己，而是为了**扫清一切不让人类好好过日子的障碍**！

为了能安心地喝咖啡，吃淀粉肠，睡大觉！

这一刻，萧一感觉自己仿佛才真正开始理解这身力量的意义。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虽然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

他看了一眼手臂装甲上依旧残留的【b7-086】路径指示图的缓存碎片。

“绩效…”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这可是笔大买卖。”

他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避开所有耳目，再次潜入b7区，拿到备份数据的计划。

而就在这时，他的个人终端突然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

发信人未知。

内容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演说家”已注意到你。小心舆论。】

萧一的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