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中吧（1/2）
尤利西斯和巴顿被软禁在城主府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坚韧号”每个人的心头。舰桥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先前因证据收集顺利而带来的些许轻松感荡然无存。
伊莎贝拉面沉如水，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敲击，调出城主府及其周边的结构图和防御部署图。“我们与外界的几条加密通讯线路被干扰或切断了。墨菲动手比我们预想的更快，更决绝。他这是要彻底撕破脸。”
萧一靠在战术面板旁，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惊慌，只是眼神比平时冷了几分。他听着伊莎贝拉的分析，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座被层层能量护盾和装甲保护的城主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看吧，我就说那套程序正义行不通。老墨用现实给咱们的神子上了一课，学费就是他自己。”
“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萧一！”伊莎贝拉语气严厉，“我们必须立刻制定营救计划！神子和巴顿在里面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营救？怎么救？”萧一抬了抬眼皮，“强攻？就凭我们舰队这点人手，加上你那些潜伏的特工，去冲击墨菲经营了十几年的铁桶堡垒？那是送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舰桥上忧心忡忡的众人，语气忽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放松，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老尤这一进去，也好。至少咱们不用再纠结是悄悄溜走还是正面硬刚了。现在，路只有一条——把他捞出来，顺便把墨菲这摊烂泥给扬了。”
“你的意思是？”伊莎贝拉捕捉到了他语气中的变化。
萧一直起身，走到主屏幕前，指着那座太空城，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不是喜欢玩规则，玩程序吗？行，咱们就陪他玩把大的。不过，规则得由咱们来定。”
他转向伊莎贝拉，眼神锐利：“伊莎，立刻动用你所有能用的渠道，尤其是那些非官方的，底层民众的，工会的，把神子被墨菲非法囚禁的消息散播出去。记住，重点不是‘神子’，而是‘墨菲害怕真相，囚禁了前来调查的圣廷使者’。”
伊莎贝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你要发动民众？”
“没错。”萧一点头，“墨菲的统治看似铁板一块，但根基早就烂透了。他靠的是收买上层，恐吓下层。但下层的人，才是这座太空城真正运转的基础。矿工、码头工人、清洁工、维修工……没有他们，这座城一天都转不动。老尤之前想靠一纸公文让城防军反水，那是痴人说梦。但如果我们能让这座城停下来，让墨菲的命令出不了城主府，那他的铁桶，就成了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同时，把我们掌握的部分关于墨菲贪污、勾结黑帮、草菅人命的证据，挑那些最触目惊心、最能引发共情的，比如克扣矿工抚恤金、为了地皮强拆逼死人命之类的，匿名散播出去。要给民众一个愤怒的理由，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让他们克服对墨菲的恐惧。”
“这很冒险，萧一。”伊莎贝拉提醒道，“民众长期处于高压下，可能会麻木，可能会不敢站出来，甚至可能因为恐慌而反过来帮助墨菲镇压我们。”
“我知道。”萧一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残酷的冷静，“所以需要催化剂。需要混乱，需要让墨菲的统治机器出现短暂的失灵，让民众看到，他并非不可战胜。”
他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如同阴影般的布朗等三人。这三位前黑蛇商会打手，在被萧一“保下”后，一直处于惶恐和将功补过的状态。
“布朗，”萧一叫道。
布朗一个激灵，立刻挺直了腰板：“萧……萧一大人，您吩咐！”
“给你们一个任务，也是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萧一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带上你们熟悉地下渠道的人，去给墨菲制造点‘麻烦’。目标是城防军的几个次要军械库、能源中转站、以及黑蛇商会的几个公开产业。不要硬拼，以骚扰、破坏、制造恐慌为主。动静越大越好，但要保证自身安全，事不可为立刻撤退。明白吗？”
布朗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但也看到了一丝狠厉。他们知道，这是投名状，不做，眼前这位蓝拳圣使和那位情报官就不会放过他们；做了，如果成功，或许真能搏出一条生路。
“明白！大人！”布朗咬着牙，重重点头，“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去吧。武器和必要的装备，找伊莎贝拉长官申领。”
看着布朗三人领命而去，萧一才再次看向伊莎贝拉：“民众的动员，信息的传播，交给你了。我需要你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让‘墨菲囚禁神子，掩盖罪行’的消息和部分证据，像病毒一样传遍整个太空城的下层区域。”
伊莎贝拉深深看了萧一一眼，她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懒散无比的家伙，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的决断力和对局势的利用能力，堪称可怕。她不再犹豫：“交给我。我会启动所有‘休眠’的节点，利用底层通讯网络和口耳相传，最快速度发酵舆论。”
“很好。”萧一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座象征着权力和压迫的城主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么，开始吧。让咱们看看，是墨菲的权术厉害，还是……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厉害。”
伊莎贝拉麾下的特工和她早年布下的暗线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转动。消息首先在矿工聚集的肮脏酒吧、码头工人休息的拥挤舱室、维修工们传递工具的狭窄通道里悄然流传。
“听说了吗？圣廷派来的那位年轻大人，那个神子，被墨菲城主给抓起来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那位神子大人查到了墨菲城主贪赃枉法、勾结黑蛇商会害人的证据！墨菲城主怕了！”
“真的假的？墨菲城主他……他敢动圣廷的人？”
“怎么不敢？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而且我听说，那位神子大人是为了给前年矿井事故被压死的那些矿工讨公道，才被墨菲记恨上的！”
“还有呢，你看这个……”有人偷偷展示用廉价数据传输器接收到的模糊影像，上面是墨菲与黑蛇商会头目秘密会面的截图，以及几份被标注出来的、涉及克扣抚恤金和倒卖救援物资的账目片段。
起初，是怀疑和恐惧。
“别瞎说！小心隔墙有耳！”
“墨菲城主的卫兵可不是吃素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但种子已经播下。那些被压榨、被欺凌、被无视的悲惨记忆，在证据的催化下，开始复苏。矿工们想起死难的工友和拿到手却少得可怜的抚恤金；码头工人想起黑蛇商会打手强征的“保护费”；普通居民想起自家被强拆的棚屋……愤怒的火星开始在沉默的灰烬中闪烁。
与此同时，布朗三人组带领着一些同样对墨菲统治不满、或被他们用钱财和“干票大的”口号煽动起来的地下分子，开始了他们的“混乱行动”。
他们利用对城市地下管网和监控盲区的熟悉，偷袭了位于第三区的城防军备用军械库。没有强攻，只是用自制爆炸物制造了混乱，吸引了守卫注意力，然后趁机点燃了库房外的杂物堆，引发火灾和警报，虽未造成太大破坏，却成功让该区域的城防军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紧张。
他们袭击了为上层区域供能的次级能源中转站，破坏了几个调节阀，导致上层几个繁华区域经历了短暂的电压不稳和灯光闪烁，引来一片骂声和恐慌。
他们甚至胆大包天地袭击了黑蛇商会名下的一家赌场，用烟雾弹和噪音弹制造了巨大的混乱，趁乱洗劫了账房，并将一些记载着非法交易和贿赂记录的账本碎片故意散落在现场。
这些行动规模不大，造成的实际损失有限，但它们像一根根毒刺，精准地扎在墨菲统治体系的神经末梢上。最重要的是，它们传递出一个信号——有人在对墨菲的权威发起挑战！而且，成功了！
混乱的消息伴随着“神子被囚”的流言，如同野火般蔓延。民众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在位于下层区域的一个大型交叉枢纽，被称为“废铁广场”的地方，一些胆大的工会分子和受到伊莎贝拉特工暗中鼓动的人，开始聚集。
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带着矿工特有的皱纹和煤灰痕迹的老工人，站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上，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工友们！街坊们！你们都听说了吗？墨菲·黑岩，那个吸血鬼，他不仅吸我们的血，现在连圣廷派来为我们主持公道的神子大人都敢抓！他想干什么？他想永远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茫然和害怕。
一个瘦弱的码头工人怯生生地问：“老汉克，我们……我们能做什么？城防军有枪……”
“我们人多！”老矿工汉克挥舞着粗壮的手臂，“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停下来！矿工不下井，码头不装卸，维修工不干活！让这座城停下来！看看是他墨菲的枪多，还是我们的人多！我们要让圣廷知道，墨菲囚禁了神子！我们要救出神子大人，让他为我们主持公道！”
“罢工？”人群中响起一片吸气声。这个词在墨菲的统治下是绝对的禁忌，与叛乱同罪。
“对！罢工！”另一个声音响起，是伊莎贝拉安排的人，“我们不暴力对抗，我们只是要工！要求释放神子！要求彻查墨菲的罪行！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难道你们想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连最后的希望都被他掐灭吗？”
恐惧和犹豫仍在弥漫。有人悄悄后退，不想惹祸上身。但也有人，尤其是那些亲身经历过墨菲及其爪牙迫害的人，眼神开始变得坚定。
“干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儿子死于矿难的中年矿工吼道，“大不了就是个死！窝窝囊囊活一辈子，不如拼一把！”
“对！拼了！”
“释放神子！”
“严惩墨菲！”
呼喊声从一开始的稀稀拉拉，逐渐变得汇聚成流。越来越多的人受到感染，加入了呼喊的行列。长期被压抑的怒火，在生存的希望（救出神子，或许能改变现状）和对不公的愤懑双重驱动下，终于开始喷涌。
罢工的浪潮，从“废铁广场”开始，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矿区的传送带停止了运转，码头的吊臂沉寂下来，维护通道里忙碌的身影稀少了许多。尽管并非所有工人都参与，但这股力量的展现，已经足以让统治阶层感到震动。
城主府内，墨菲刚刚处理完几处骚乱报告，正烦躁地揉着眉心，又接到了罢工开始的紧急通讯。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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