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讣闻（2/2）

如今，王老夫人竟就此药石罔效，驾鹤西去，这岂非是旧恨未消，又添……不，是直接升级成了杀母之仇？

安定侯或许尚未完全意识到，他这一世救援迟缓，已然为自己结下了几个实力何等强劲的仇家！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前世，因他救援及时，王老夫人虽受了惊吓病了一场，终究是有惊无险，慢慢调养好了。为此，王家与刘尚书对他感激涕零，视若恩人。后来安定侯遭人参劾，王灿与刘尚书竟是如同方侍郎、蒋太保一般为他在朝中奔走斡旋。

可这一世，局面彻底翻转。

王灿跪在灵堂之前，望着母亲冰冷的棺椁，眼中是压抑不住的赤红与恨意。

那是他亲娘！若非安定侯渎职，流寇何以能围困圆真寺？母亲何以受此大惊吓，以至一病不起，最终撒手人寰？他恨不能生啖其肉！

更要命的是，依照礼制，母亲病逝，儿孙需即刻上表丁忧，辞官回乡。比如王灿，亲娘前脚咽死，后脚他的折子已经送进宫了；再比如王灿在地方上做官的兄弟和子侄，王灿的家书已经寄出，皇上很快就能收到他们的折子。

这里得说明一下，按照规矩王灿他们兄弟需为母守孝三年，至于他们的儿子，也就是王老夫子的孙辈得为祖母守孝一年。

不用想都知道，自然是王灿他们兄弟的官职高，至于他们的下一辈，还在六七品上打转呢！一年以后所有的子侄出来做官，都不如王灿兄弟出来一个。

可是不行，他们必须守孝满三年。

如今皇上年迈，太子地位看似稳固实际如履薄冰，像王灿这样的哪能看不出来太子和荣王的明争暗斗，朝堂之上风云暗涌，新旧交替可能就在这三五年间。

在这争夺从龙之功、布局未来朝局的关键时刻，可他们兄弟，却要在这节骨眼上，离开权力中心，回到老家守上三年的孝！

三年后，朝中是何光景？

还有他们兄弟的位置吗？这无异于将他们家多年经营、大好的政治前程拦腰斩断。

可这是亲娘去世，他们兄弟若不守孝，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士林清议绝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的仕途同样会彻底毁掉。

即便陛下感念，下旨“夺情”（即因国事需要，特许官员不必离职守孝），他们也万万不能答应，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扣下来，他们王家在朝在野，都将再无立锥之地。

想到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从龙之功，想到因母亲去世而彻底断送的青云之路，再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定侯……

王灿只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老血几乎要压制不住，直喷出来！

那满腔的悲愤、怨恨与不甘，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