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惊变（2/2）

他似乎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但韦沉璧敏锐地感觉到，他是特意朝着这边来的。他显然也没料到，她一个闺阁女子，竟有如此身手和胆魄。

此刻，危机暂时解除，那人似乎无意停留，转身便要重新隐入黑暗。

“站住。”韦沉璧的声音带着激斗后的微喘，却异常清晰冷静。

那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

韦沉璧盯着他那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笃定地开口：“我知道你是谁。”

这句话如同定身咒，让那人的身影彻底僵住，停在了原地。

韦沉璧继续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赏荷宴之前，往我马车里扔纸条报信的，也是你。”

没有质问，没有疑惑，只有平静的陈述。

那人依旧沉默着，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巷子里只剩下韦沉璧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仿佛隔了一个世界的模糊喧嚣。

韦沉璧看着他沉默的背影，心中了然。她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轻声道：“我知道……你自有你要做的事，有你的不得已。无论如何……我盼着你平安。”

那人背影几不可察地微微震动了一下。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刻意压低了嗓音，快速说了一句：“往那个方向走，”他伸手指了一个与马车相反的方向，“下一个路口左拐，就能走到南天街。那里有巡街的兵丁。”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闪，彻底融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韦沉璧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默默记下了他指的路。

她没有时间去深究他为何在此，又为何屡次相助却不愿露面。

她放下手中依旧沾着点点血迹的钉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人指引的、通往南天街的方向，快步走去。

月光将她孤身一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斑驳的墙壁上。

她步伐坚定，虽然狼狈，脊背却挺得笔直。

南天街上已是一片冷清，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骚乱，如同冷水泼入沸油，瞬间驱散了节日的喧嚣与欢乐。

百姓们惊惶归家，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彩纸和孤零零悬挂的、尚未来得及熄灭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着空荡荡的街道，显得格外寂寥。

韦沉璧独自走在这样一条街上，方才与歹徒搏斗的惶恐渐渐消退，后怕与寒意一同袭来。

她又拔了一个发簪，冰凉的金属触感握在手里让她稍感安心，却无法驱散独自身处空旷之地的恐惧。

她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回忆着来时的路，一心只想尽快回到与妹妹们分开的地方，她们一定吓坏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来人不少。

韦沉璧心头蓦地一紧，几乎是本能地，她飞快地闪身躲到街边一家店铺粗大的廊柱之后，屏住了呼吸，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