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湖泽镇破湿热痹,投湖争议融药治(1/2)
湖泽镇的空气是泡在水里的——阿禾清晨抵达时,湖雾裹着芦苇的清香漫过镇口,踩在湖边的青石板上,鞋底能沾起一层湿滑的青苔;正午雾散,毒辣的日头晒得湖水发烫,湿热气像蒸笼似的裹住身子,没走几步就汗透了羊皮袄;到了黄昏,凉风从湖心吹过来,却带不走骨子里的湿,反而让未干的汗凝成冷意,连指尖都泛着潮。他解开沾着岩漠沙尘的袄子,怀里的《古法新用手记》被湖湿水汽浸得发软,纸页上岩漠镇贴的沙棘叶标本旁,新画的菱角叶图案还沾着墨痕,被潮气晕出一圈淡绿痕。
“大夫!快跟俺走!俺家阿湖快吐得脱相了!”个穿靛蓝短打的后生踩着青苔冲过来,裤脚卷到膝盖,腿上沾着湖泥和芦苇絮,手里攥着一把带根的菱角。后生叫阿泽,是湖泽镇的渔民,他家的阿湖刚六岁,昨天跟着他在湖里采菱角,夜里就又吐又泻,今天一早肚子肿得像鼓,连站都站不稳,关节还泛着红,像被热水烫过。
阿禾跟着阿泽往镇南跑,脚下的青苔滑得厉害,好几次他都得扶住路边的芦苇杆才没摔进湖里。阿泽家的渔屋架在湖边的木桩上,屋底的木板缝里渗着湖水,阿湖躺在铺着晒干芦苇的木炕上,脸色蜡黄得像枯菱角叶,嘴唇泛着淡紫,肚子胀得发亮,每吐一次都要蜷成一团哭:“爹……肚疼……想吐……”更吓人的是他的脚踝,又红又肿,按下去陷坑半天弹不回来,连脚趾都动不了——湿热气裹着湖水邪,把胃肠和关节缠成了一团。
阿禾赶紧弯腰掏药箱——他特意为湖泽镇备了两样关键仪器:一是便携式胃肠功能简易检测仪(能测肠鸣音频率,判断胃肠蠕动情况),二是湿热环境关节评估仪(能测关节炎症程度,应对湿热痹)。可刚拿出胃肠功能仪,屏幕就蒙上一层水雾,按了半天只显示“湿度超标”;再摸关节评估仪,探头里进了湖湿水汽,开机后指针在“轻度”和“重度”之间乱跳,根本没法定症!湖湿+水汽的“双重侵蚀”,让仪器成了“雾蒙的哑巴”,这是阿禾行医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湿热环境故障。
“这……这咋整?仪器都看不清楚了,咋知道孩子胃肠伤得多重?”阿泽蹲在炕边,手都在抖,眼泪混着脸上的汗珠往下淌。湖泽镇的病本就邪门,湖湿的水汽会渗进胃肠,引发呕吐腹泻;正午的湿热会凝在关节,造成红肿;湖里的腐叶杂质还会堵气血,三者缠在一起形成“湖泽湿热气血痹”——伤胃肠、伤关节、伤气血还伤皮肤,往年镇里的老郎中遇到这种病,只能靠“湖泽祭”的“投湖祭”祈求平安,可去年祭典后,还是有两个孩子落了慢性腹泻的毛病。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个穿深绿长袍的老人拄着芦苇杆杖走进来,杖头雕着湖神像,是镇里的祭官湖伯。湖伯的袍角沾着湖泥和水藻,手里还捧着个装着湖水的陶碗:“是湖神发怒了!阿湖昨天采菱角时惊了神菱,得用‘投湖祭’——把孩子放进湖心的神水里浸半刻钟,让湖神收走湿邪,神怒消了,胃肠才能好!去年阿菱家的娃没浸,现在还天天拉肚子!”
阿禾猛地抬头,指尖还停在药箱的雾蒙仪器上,心里却没乱——从岩漠镇的干热损毁到现在的湖湿干扰,他早练就了“以手代仪、以俗解争”的本事。他先俯身贴在阿湖的肚子上,听肠鸣音:“每分钟只有两次,正常孩子得五到八次,是胃肠蠕动严重减慢!”再用拇指捏阿湖的大腿皮肤,按下去陷坑三秒才回弹:“中度脱水!再吐下去会成重度!”最后让阿泽扶着阿湖试着屈膝,膝盖只能弯到30度,一按就疼得哭:“关节炎症重度!湿热已经渗到筋骨里了!”
“湖伯!投湖会害死阿湖!”阿禾的声音带着坚定,却没硬顶,“他现在中度脱水,湖里的冷水会让血管痉挛,胃肠彻底停摆;关节已经肿得发亮,冷水会让湿邪钻得更深,像把泡软的木头扔进冰水里,只会烂得更快!湖神让湖里长菱角、生芦苇,是教咱们用这些东西治病,不是让咱们用湖水害孩子!”周围的村民挤在渔屋门口,分成两派:戴斗笠的老渔民附合湖伯:“老规矩不能破!没投湖祭,湖神会收走渔获!”几个年轻媳妇却小声说:“听说这大夫在岩漠镇救了阿岩,他懂胃肠的病!”镇东的老郎中——去年从潮汐镇探亲回来的阿潮,突然开口:“俺在潮汐镇见过他用菱角壳煮水调胃肠,比投湖管用!”
湖伯盯着阿湖肿得发亮的肚子,手指紧紧攥着陶碗,指节都泛了白。半晌,他重重叹了口气:“给你一个半时辰,要是阿湖不吐了,能弯膝盖,就不搞投湖;要是不行,必须按规矩来!”
阿禾松了口气,转头对阿泽说:“快!去采新鲜菱角——要带壳的,刚从湖里捞的;再割芦苇根——要湖边的,带着须根的;还有生姜,你家窖里藏的生姜还有吗?”阿泽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东西回来:菱角壳青黑带刺,沾着湖水珠;芦苇根白嫩带须,带着清甜味;生姜是去年窖藏的,皮发黄,肉紧实,还带着点泥土。
阿禾先把菱角壳洗净,掰成小块,和芦苇根一起放进陶罐,加了点潮汐镇带的潮汐藤(通脉)和林瘴镇带的红糖(补气血),用渔火慢慢熬煮——渔火的火温温和,能让菱角壳的涩味散掉,还能留住芦苇根的清甜:“这是‘菱角芦苇汤’,”他边搅边解释,“菱角壳能健脾祛湿,芦苇根能清热止呕,潮汐藤通脉,红糖补气血,喝了能让胃肠里的湿邪慢慢散出来!”接着,他把生姜捣成泥,加了点岩漠镇带的沙棘膏(修复皮肤),用桑镇带的桑皮布剪成小块,敷在阿湖的肿关节上:“这是‘姜膏热敷法’,生姜能祛寒除湿,沙棘膏能护皮肤,比湖里的冷水温和十倍!”
湖伯没走,蹲在炕边盯着阿湖的肚子,手里的陶碗悄悄放在了屋角。阿湖喝了小半碗菱角芦苇汤,没一会儿就不吐了,阿禾趁机扶着他慢慢屈膝,膝盖能弯到45度了!可没等高兴多久,阿湖突然又喊肚子胀,按下去硬邦邦的,连气都喘不匀——湖湿气顺着木缝渗进来,又加重了胃肠积滞!
“你看!还是不行!湿邪散不了!”湖伯突然站起来,伸手就要抱阿湖,“赶紧去湖心,再晚湖神要发怒了!”阿泽的媳妇“哇”地哭出声,伸手按住阿湖的肚子:“再等等!再等等!”
阿禾的手心冒了汗,却没慌——他想起在雾雨镇用空心芦管减压的经验,又记起现代医学的“胃肠减压+渐进补水”原理。他让阿泽找根空心芦苇杆(湖边刚割的,粗细刚好),用开水烫过消毒,轻轻插进阿湖的嘴里,再用嘴对着芦苇杆轻轻吸——没一会儿,就吸出些带酸臭味的气体,阿湖的肚子慢慢瘪了下去,也不喊胀了。“这是帮胃肠放气,像给鼓得太满的渔舟放掉些水,船才能稳!”阿禾边说边擦汗,湿热的空气让他的后背又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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