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不仅是答题的人,还是出题的人(1/2)
北境,风陵渡。
此处是“京北铁路”规划中凿穿太行山脉的咽喉,自古兵家必争。
如今,它成了一座没有硝烟的战场。
铁路勘探队的营地里,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
队长赵大锤,一个皮肤被风沙磨成黑铁色、满手硬茧的汉子,一拳砸在桌上。
砰!
劣质的茶碗被震得跳起,发出刺耳的脆响。
“欺人太甚!”
他指着桌上那份轻飘飘的状纸,脖颈上虬龙般的青筋因暴怒而根根贲起。
“这帮地主老财,把我们告上了官府!”
状纸上,白纸黑字,笔迹工整。
以风陵渡大族“范家”为首的十几户地主,联名起诉工部勘探队。
罪名是“无故侵入私人领地,窥探田产,意图不轨”。
他们要求官府立即驱逐,并赔偿损失。
他们引用的法条,赫然是《大周子民权利法案》第一条——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副队长是个年轻的读书人,满脸都是化不开的愁绪。
“头儿,这事邪门得很。”
“他们请的状师是京城有名的讼棍,把新法案背得比咱们工部的章程还熟。”
“他们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闹,就一条条跟你普法。”
“我们的人才刚靠近他们的地界,人家就派人举着《明月日报》过来,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念法条,把咱们搞得跟拦路抢劫的强盗似的。”
赵大锤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烦躁地抓挠着。
“我他娘的当然知道这是朝廷的工程!府衙那边呢?他们是死人吗?”
“府尊大人一个头两个大。”副队长苦笑起来,“一边是林太傅的‘北境开发计划’,军令状一样压着,十万火急。另一边是太傅亲颁的《权利法案》,铁证如山。”
“他要是强行帮咱们,就是公然违法,等于自己抽自己的脸。”
“他要是按法案办事,就得派衙役把咱们轰走。”
“现在府尊大人‘病’了,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这帮龟孙子!”赵大锤气得牙根发痒,“铁路修通了,货物南来北往,他们的地价、粮价都能翻着跟头往上涨!他们能不知道?”
“这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给朝廷下绊子!”
“恐怕,不止是下绊子那么简单。”副队长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
“我托人打听到,范家家主前几日刚从京城回来,拜会过致仕的黄佑德黄大学士。”
“这事儿,怕是有通天的人物在背后指点。”
风陵渡府衙的“僵局”,如一滴墨落入清水,通过《明月日报》的渠道,迅速在天下晕开。
这一下,各地那些对新政阳奉阴违的旧势力,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天灵盖,瞬间开了窍。
原来……还能这么干?
用林黛玉的法,绊住林黛玉的腿!
一时间,效仿者如雨后春笋,四处冒头。
南方正在兴修的水利工程,被沿岸士绅以“破坏龙脉风水,侵犯祖坟安宁权”为由,一纸诉状告到了府衙,工程即刻叫停。
京城规划中的新学堂,因选址在一片旧宅区,被几十户人家联名起诉,要求朝廷“保护私产”,寸土不让。
整个大周的行政机器,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死死缠住,运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那些刚刚尝到新政甜头的百姓,发现说好的工程停了,承诺的好处迟迟无法兑现,抱怨和疑虑的声音也开始在街头巷尾弥漫。
一场“合法”的软抵抗,正在演变为一场席卷全国的行政危机。
北静王府。
水溶看着手中的密报,眉头微微蹙起。
他的幕僚立在一旁,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王爷,黄佑德这一招,着实阴狠。”幕僚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精准地抓住了新法案最大的‘漏洞’——公权与私权的边界。”
“他以维护‘私权’为名,行阻碍‘公利’之实。”
“林太傅若要强行推进,就必须亲手撕毁自己制定的规则,法案的公信力将一夜崩塌。”
“若不推进,新政陷入停滞,她的威信同样会受损。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水溶没有答话。
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院中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
“他不是在钻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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