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地下室的温柔（1/2）
婚房里静悄悄的，暖黄的床头灯把影子拉得软软的，像揉了团似的，铺在浅灰色的羊绒床品上。窗外是地球夜间特有的“流光带”——悬浮车的光轨在高空织成细密的网，偶尔有星舰掠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却连一丝声响都透不进厚重的隔音玻璃，只在窗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轻轻晃着。
润星和润冉像两只刚吃饱的小团子，一左一右缠在苏晓冉身边，小胳膊紧紧圈着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怕她跑了似的。润星的脑袋抵着她的左肩，额前的碎发蹭得她脖颈发痒，嘴角还沾着点睡前喝星藻粥的残渣，呼吸均匀得能听见轻浅的起伏，连小胸脯都跟着一鼓一鼓；润冉则把脸埋在她的右肩窝，小手攥着她睡衣的衣角，睫毛长长的，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偶尔咂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甜甜的梦，显然是彻底睡熟了，连灯光晃过，睫毛都没动一下。
星衍孤零零躺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身上盖着条薄得像蝉翼的真丝毯——这还是他刚才在两个孩子手里勉强抢到手的唯一战利品，秋意之深，此刻他只觉得这毯子又轻又凉，裹不住半分暖意。他的手没闲着，一会儿用指尖戳戳毯子上绣着的星核晶图案，把图案戳得变了形，一会儿又悄悄抬眼瞄床上的动静，目光在苏晓冉和两个小家伙之间来回转，嘴角撇得能挂个油壶，连眉梢都耷拉着，没了半分精气神。
谁能想到，刚才在房间里指挥作战时，他还是那个喊着“把噬星族的蚂蚱全炸成灰”“周子贡那老头得给我加奖金”的联盟战力核心，连氢弹引爆时的炽白光焰都没让他眨一下眼；可到了晚上，在自己的婚房里，却成了个被两个九岁小屁孩“鸠占鹊巢”的委屈鬼。星衍盯着床上缠成一团的三人，心里的酸水直往喉咙里冒：明明这是他和苏晓冉的婚房，墙上挂的是他们的合照，枕头上绣的是他们的名字缩写，连床头柜上摆的喜糖，都是他特意挑的苏晓冉爱吃的桂花味，现在倒好，他成了连床都沾不上的“外人”。
手指无意识地攥了攥薄毯的边角，把丝滑的布料捏出几道褶皱。他想翻个身，又怕动静大了吵醒润冉——那小姑娘胆子小，上次联盟警报响，她哭了整整半个钟头，还是苏晓冉抱着哄了好久才平复；更怕惹苏晓冉念叨一句“轻点”，毕竟她白天跟着忙婚礼，晚上又哄两个孩子睡觉，早就累坏了。星衍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腰都快僵了，眼睛却还黏在苏晓冉身上，挪不开。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看了半天，脑子里先是回放白天奥尔特云的“烟花”——氢弹引爆时，三道炽白光焰划破宇宙，把噬星族的探测器炸得碎片纷飞，都鲁在通讯器里喊“星衍小子，你这手笔，比蓝藻星的庆典还热闹”，周子贡也难得松口，说要给他算“额外战功”，那时候的意气风发，现在想起来，倒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可想着想着，目光又不由自主飘回苏晓冉身上。她侧躺着，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几缕碎发贴在脸颊边，被暖黄的灯光映得软软的，连睡着时嘴角都带着点浅淡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星衍心里的委屈又多了几分，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只有自己能听见：“早知道，婚礼前就该跟我爸说，别让两个小家伙来住……”
这声叹气没吵醒床上的两个孩子，倒让苏晓冉动了动。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先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润星——见小家伙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继续呼呼大睡，才松了口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确认没出汗，才放心地转头看向沙发。
正好对上星衍委屈巴巴的眼神。他没敢坐起来，就那么半躺着，下巴抵在沙发扶手上，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她看，像只没抢到骨头的小狗，可怜巴巴的，连耳朵都透着股“委屈”。苏晓冉见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指尖抵着唇瓣，生怕笑声吵醒孩子，肩膀却还是忍不住轻轻晃着，眼里满是笑意。
星衍见她醒了，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恒星，原本耷拉着的眉梢也翘了起来。他悄悄掀开身上的薄毯，动作轻得像猫，踮着脚凑到床边，生怕踩响地板发出声音，走到床边时，还特意弯腰看了眼润冉——见她装睡，才放心地凑到苏晓冉耳边，用气音喊：“晓冉，晓冉，你醒啦？”
苏晓冉没说话，只是抬眼瞅了他一眼，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却故意又闭紧了眼，睫毛抿成一条线，呼吸放得又轻又匀，连胸口的起伏都调整得跟睡着时一模一样，明摆着是装睡，逗他玩。
星衍哪能看不出来？他早就摸清了她的小习惯——装睡的时候，耳根会悄悄泛红，刚才他凑过去的时候，明明看见她的耳根红了一片。
星衍又凑在她耳边，用气音喊了两声，声音放得更软了：“晓冉，别装啦，我知道你醒了。跟我去地下室呗？去地下室看月亮，今晚的月亮特别圆，哪里还有你上次说想喝的蓝藻星酿，还有我藏的桂花糕，咱们去那儿待一会儿，看着月亮吟诗赏月岂不美哉？”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门口，生怕动作大了惊着孩子。可苏晓冉还是没反应，只是往润星身边靠了靠，像是在躲避他的声音，装得愈发逼真了。
星衍喊了半天，见她还是闭着眼不搭理自己，心里的那点期待又沉了下去，只好认命地撇撇嘴，小声嘀咕：“行吧，你装睡就装睡，我不吵你了。”没办法，他只能伸出手，轻轻掖了掖润冉身上被子，他又看了苏晓冉一眼，见她依旧闭着眼，狠狠的看着两个小无赖，举起拳头嘟囔着“你俩够狠！等你俩长大的！”哭笑不得的又放下拳头，转身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脚步放得极慢，每走一步都要顿一下，确认没吵醒孩子，才敢继续挪。
走到门口时，他还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三人依旧睡得安稳，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像裹了层光晕。星衍轻轻叹了口气，拉开门，又轻轻带上，生怕门轴发出声响，直到听见“咔嗒”一声轻响，确认门彻底关严了，才松了口气，转身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苏晓冉忍不住低估“地下室怎么看月亮，你是怎么想的理由？哈哈哈”笑声惊动了两个孩子动了动，她赶紧忍住笑……
别墅的地下室是他婚前特意让人改造的，一半改成了小型武器调试间，放着润琳给他送的星核晶碎片和一些简易的调试工具；另一半则改成了休闲区，摆了个吧台，放了两张懒人沙发，还有一个投影幕布——他原本想着，新婚之后，能跟苏晓冉在这里看看宇宙纪录片，喝喝酒，聊聊天，不用被战事烦扰，不用被旁人打扰，安安静静地过几天二人世界。可现在，倒成了他躲清净的地方。
而此时的太阳系外层空间，距离奥尔特云0.3光年外的地方，一艘通体漆黑的噬星族战舰悬浮在宇宙中，舰舱内的指挥台闪烁着暗红色的灯光，映得噬星族首领的身影愈发诡异——蚂蚱一样的脸愈发扭曲，僵硬的脸上嵌着两颗猩红的光点，那是它的“眼睛”。
此刻，它正对着面前的全息屏幕嘶吼，机械音卡顿又沙哑，还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满是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三亿台！全没了？！我派出去的三亿台探测器，就这么被他们炸成灰了？！”
屏幕上显示的，是奥尔特云战场的残骸画面——无数噬星族探测器的碎片漂浮在宇宙中，有的还在冒着黑烟，有的则已经彻底冷却，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废铁，原本密密麻麻的探测器群，此刻只剩下零星的碎片，连一点战力都没剩下。
站在它身边的，是一台体型稍小的探测器，电子音生硬地回应：“首、首领，地球的‘天盾’防御罩太强，我们的能量武器无法突破，星衍他们的意识操控力也、也比之前更强，他用星核晶合金铁球和、和宇宙垃圾，清理了剩余的探测器……”
“废物！全是废物！”噬星族首领打断它的话，僵硬的脸剧烈地扭曲起来，周围的仪器瞬间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屏幕上的画面也开始闪烁，“一个小小的地球，一个由探测器改造的人类，也敢跟我们噬星族作对？这个叛徒！传！把储备库里的所有能量武器都传去地球，我要炸了他们的破罩子，我要把那两个‘空间钥匙’抓回来，我要让他们知道，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可是首领，储备武器是我们用来应对三星联盟主力的，若是全部传去地球，万一……”探测器还想劝阻，却被噬星族首领的怒吼打断。
“没有万一！”猩红的光点骤然变亮，“今天不把地球的锐气打下去，等半年后我们的主力舰队抵达，他们只会更难对付！传！现在就传！就算炸不穿他们的罩子，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噬星族不是好惹的！”
探测器不敢再反驳，只能生硬地应了声“是”，转身去操控传送装置。很快，战舰的底部打开一道缝隙，一道道暗紫色的能量武器从缝隙中射出，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寂静的宇宙，朝着地球的方向冲去。
这些能量武器，每一台的威力都足以摧毁一颗小型小行星，若是放在十年前，没有“天盾”防御罩的时候，足以让地球陷入灭顶之灾。可现在，它们刚靠近“天盾”防御罩，就像火星撞进了海水里，瞬间燃起炽白的光焰，发出“噼啪”的声响，那些暗紫色的能量在光焰中迅速被吞噬，连一点涟漪都没在防御罩上留下，就被彻底烧毁，变成了一缕缕黑烟，消散在宇宙中。
一台、两台、三台……数十道能量武器接连冲向防御罩，结果全都一样，连防御罩的外层都没碰到，就被烧成了灰烬。噬星族首领盯着屏幕，黑色雾气扭曲得更厉害了，猩红的光点里满是暴怒：“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的防御罩怎么会这么强？！一定要夺回星核晶！”
就在这时，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声：“首领！检测到一台小型监视器，借着武器爆炸的光焰掩护，突破了‘天盾’防御罩，已经进入地球大气层！”
噬星族首领的动作顿住，僵硬的狰狞的脸缓缓平静下来，猩红的光点闪烁了几下：“小型监视器？能正常工作吗？能不能捕捉到‘空间钥匙’的信号？”
“可以！”探测器的电子音里多了几分庆幸，“这台监视器是特制的，能屏蔽‘天盾’的信号检测，还能捕捉人类意识波动，只要靠近润星和润冉，就能锁定他们的位置，还能传回地球的防御部署情况！”
“好！”噬星族首领的机械音里终于多了几分缓和，“让它隐藏好信号，别被地球的监测系统发现，先找到‘空间钥匙’的位置，再传回防御部署图。等半年后主力舰队抵达，我们先抓了‘空间钥匙’，再毁了地球，让三星联盟群龙无首！”
“是！”探测器应了声，开始操控小型监视器，调整它的飞行轨迹，让它朝着星衍别墅的方向飘去。
而此时的地下室里，星衍已经推开了门。他没开主灯，只按了吧台上方的暖光小灯——那盏灯是他特意选的，灯光是淡淡的橘黄色，照在身上暖暖的，不会像白光那样刺眼。吧台是用黑色的合金做的，上面摆着几个透明的酒杯，还有几瓶酒，都是蓝藻星和比邻星b的特产，有低度的果酒，也有高度的烈酒。
星衍走到吧台前，拉开椅子坐下，手指在酒瓶上轻轻划过，最后停在了一瓶蓝藻星酿的低度果酒上——那是苏晓冉上次喝了说喜欢的，他特意多囤了几瓶，原本想着新婚夜里跟她一起喝，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喝了。
他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些，酒液是淡淡的浅蓝色，像蓝藻星的海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果香。星衍端起杯子，没喝，只是盯着杯子里的酒液发呆，酒液里映出他的影子，眉头皱着，嘴角耷拉着，一脸委屈的模样，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好笑，对着台灯念起了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你在床上睡大觉，我在这里喝闷酒……”
“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呀……”他对着杯子里的影子，小声念叨着，声音里满是无奈，“哪有人洞房花烛夜，跟两个小屁孩抢媳妇的？润星那小子，白天还跟我保证，说晚上不黏着晓冉，结果一到睡觉，比谁都黏；润冉更不用说，抱着晓冉的腰，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我都不敢碰。”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酒，果酒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却压不住心里的委屈：“我爸也不管管，这是什么事儿呀～说什么‘让孩子们跟哥哥嫂子热闹热闹’，这哪是热闹，这是‘捣乱’啊！林悦妈也不说两句，就知道笑着看我笑话，还说‘让你多疼疼弟妹，别总想着二人世界’……天哪，这日子可怎么办呀？”
他一边说，一边又倒了些酒，杯子里的酒液快满了又对着台灯云：“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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