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镜中倒影（2/2）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倒影中的动作同步。他扯动嘴角，倒影也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一切都对得上，除了那双眼睛深处，非人的、漠然的金色微光。

是错觉吗？是这里诡异光线造成的折射？

他猛地闭上眼，用力揉搓，再猛地睁开。

还在。那些淡金色的星屑，依旧在他瞳孔的至深处，冰冷地、永恒地流转着。它们的存在，让这双他看了二十多年的眼睛，变得无比陌生。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不是他的眼睛。

或者说，这不再完全是“陈珩”的眼睛。

神性……不仅在赋予他力量，更在从最细微处，侵蚀着他作为“人”的本质。

那些涌入脑海的陌生记忆碎片，这块王庭核心区域对他若有若无的亲和，还有此刻瞳孔中这非人的印记……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思的可能性。

“父神。”

基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灵魂中响起，打断了他翻腾的思绪。陈珩猛地抬头，看到光罩之外，那庞大的阴影微微蠕动，一只巨大的、流淌着粘液的眼睛正对着他。

“您似乎……有所收获？”基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陈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不能让它看出破绽，尤其是眼睛的变化。

“只是……熟悉一下环境。”他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刚刚“有所领悟”后的倦怠，“这片王庭，比记忆中……残破了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模仿着记忆中那些模糊片段里可能存在的语气。

基拉的阴影一阵波动，灵魂之音带着感慨：“是的，父神。您沉寂的岁月太过漫长，缺乏您意志的统合，规则自然趋向于混乱与崩解。不过，既然您已归来，一切都会重回正轨。”

重回正轨？以何种方式？以“陈珩”的消亡为代价吗？

陈珩没有问出口。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投向平台侧面那诡异的倒影。

倒影中，那双蕴藏着淡金色星屑的眼睛，也正回望着他。

冰冷，陌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进程，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