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鬼碑（2/2）
是她！老周突然跪倒在地，是小翠！当年被外乡人害死的童养媳！
女人的头缓缓抬起。
她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却比骷髅还恐怖——眼窝深陷，眼球浑浊，皮肤下爬满黑色的血管，像是有人把墨汁注射进了她的皮下。她的嘴角咧开，露出两排尖锐的牙齿，每颗牙齿上都沾着暗红色的肉末。
欢迎回家。她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我等了七十年。
村民们突然开始抽搐。他们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扭曲，脖子转了三百六十度，眼睛翻白，嘴里流出黑色的涎水。其中一个老妇人突然扑向我，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肩膀：血！给我血！
我挥拳打在她脸上，她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可下一秒就一声转了回来，嘴角还挂着诡异的微笑。老周抄起块石头砸向她的脑袋，石头砸进她的太阳穴，竟像砸进豆腐里般陷了进去，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他们是活尸！我吼道，被操控的活尸！
小翠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婴儿的啼哭和女人的啜泣。她的双手开始发光，指甲变成半透明的，里面流动着幽蓝的液体。她轻轻一抬手，离她最近的村民就飞了起来，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撞在戏台的柱子上，脑浆迸裂。
这是...这是控魂术老周突然喊道，我太爷爷的笔记里写过！当年他们用外乡人的魂魄炼邪术，现在要凑够七十个，就能永生！
我这才注意到，村民们的后颈上都有一个淡青色的印记——是团模糊的影子，像极了小翠脸上的血管。
七十年前，他们杀了七十一个外乡人。老周的声音在发抖，多出来的那个，是替罪的。
小翠的动作突然停住。她转头看向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你...不是他们的人。
村民们的攻击停滞了。他们的身体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扭曲的姿势，嘴里还在机械地念着往生咒。
你是谁？小翠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为什么...你的血是热的？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被老周爷爷抓伤的伤口正在愈合，渗出的鲜血泛着金色的光。
我是...未来的。我说。
第四章：时间的裂缝
小翠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伤口。她的触碰很轻，却像电流般窜遍全身。我看见她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的浑浊逐渐褪去，露出清澈的琥珀色。
时间...在重叠。她喃喃自语，我记得这一天。七十年前的今晚，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来过，他说...他说能带我走。
他是谁？我问。
我不知道。小翠摇了摇头，他给了我块怀表，说只要等到血月之夜，就能回到属于我的时代。可他们...他们把我封在棺材里，用我的魂魄养邪术。
怀表！我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那是我在石碑前摔倒时，从碎碑里捡到的。此刻它正躺在我的手心，泛着暗银色的光，表盖上刻着1947的字样。
是这个吗？我递过去。
小翠的身体剧烈颤抖。她接过怀表，表盖一声打开，里面嵌着张泛黄的照片——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抱着个穿红嫁衣的年轻女人，背景是座石碑，和村口的鬼碑一模一样。
阿林...小翠轻声念出照片上男人的名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说他会回来，可我等了七十年...
突然，整个村子开始剧烈震动。戏台的柱子裂开缝隙，屋顶的瓦片像雨点般坠落。村民们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像融化的蜡般滴落，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架。
时间要重置了！老周突然大喊，快！把怀表贴在棺材上！
我扑向棺材，小翠紧随其后。她的手按在怀表上，念动了一段我听不懂的咒语。怀表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村子。我看见无数半透明的影子从地底钻出来，是七十年前的村民，他们举着火把，喊着烧死外乡人的口号，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是记忆！小翠尖叫，他们的记忆在重叠！
棺材开始剧烈震动，表面的太极图发出诡异的紫光。我看见无数黑色的丝线从太极图里钻出来，缠住小翠的身体，她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
阿林！她突然看向我，带我走！
我拽住她的手，怀表的白光突然包裹住我们。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村民的影子、燃烧的戏台、血月下的村庄，全都像被揉皱的纸片般碎裂。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越野车里。老周坐在副驾，正用毛巾擦拭我的脸。
林老师？您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关切，您昏过去两天了，医生说您被邪祟附身，可我...我就知道您是好人。
我摸了摸手腕，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副驾的储物格里放着那块怀表，表盖打开着，里面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时间不会治愈所有伤口，但会让真相浮现。
那村子...那村子怎么了？我问。
老周摇了摇头：没人知道。两天前，鬼碑村的村民突然集体失踪，只留下几间空屋子。有人说看见血月当空，村子被一团黑雾吞了；也有人说，听见戏台那边传来笑声，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来是枚铜钱——和我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那种一模一样。
这是我在村口捡的。他说，您看这背面的刻痕...
我接过铜钱，翻转过来。背面的刻痕，竟和我手腕上愈合的伤口形状完全一致。
窗外传来晨鸟的鸣叫。我抬头看向远处的山，那里的雾已经散了，阳光洒在山坡上，一片金黄。可我知道，在某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鬼碑村的戏台还在上演，小翠的红嫁衣还在飘，七十年前的血月，依然在每个午夜升起。
老周发动了汽车。车载收音机突然响起刺耳的杂音，接着传来个苍老的声音：...今日凌晨三点，青龙山发现不明黑色雾团，气象局初步判断为...为时空异常现象...
我关掉收音机，看向后视镜。镜子里，我的眼睛泛着淡淡的幽蓝，像极了小翠苏醒时的模样。
老周，我说，下次再遇到这种村子...你会怎么做？
他笑了笑，踩下油门：当然是...再带您来啊。
汽车驶离山区，阳光越来越亮。可我知道，有些黑暗，一旦被看见，就永远不会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