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璇玑之秘（1/2）

分配结果的余波，在储秀宫内外荡漾开来，经久未散。沈清漪被分往那闻所未闻的“璇玑阁”，成了众人私下议论的焦点。同情、不解、乃至幸灾乐祸者皆有之。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贬斥，意味着她远离了宫廷权力的中心地带，前途堪忧。

柳如烟更是毫不掩饰她的得意，在离开储秀宫前往安喜宫报到前，特意绕到沈清漪面前，假惺惺地道：“沈妹妹，那璇玑阁听着就是个清静地方，正适合妹妹这般‘心无旁骛’之人钻研学问。姐姐我去了安喜宫，事务繁杂，怕是难得清闲了，往后妹妹若有空，不妨来寻姐姐说话解闷。”言语间的炫耀与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苏月明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反唇相讥，却被沈清漪轻轻拉住。沈清漪面色平静无波，对着柳如烟微微颔首：“柳姐姐有心了。宫中规矩，各司其职，不敢随意叨扰。姐姐前程似锦，妹妹在此别过。”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既未动怒，也未露怯，反倒让柳如烟一拳打空，自觉无趣，冷哼一声，扭着腰肢走了。

“清漪，你何必让她！”苏月明兀自愤愤。

沈清漪望着柳如烟消失在宫门外的背影，目光幽深：“口舌之争，毫无意义。月明姐姐，你也快去尚服局报到吧，莫要误了时辰。”

送走苏月明，沈清漪回到房中，开始默默收拾自己简单的行装。她的心境，与外界猜测的失落截然不同。一种奇异的直觉在她心中盘旋——那“璇玑阁”，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陆明轩那般人物，亲自过问，特旨分配，怎会只是为了一个整理档案的闲散之地？

前来引她去璇玑阁的，并非寻常内侍，而是一位身着大理寺低级吏员服色的年轻人，神情谨慎，言语简洁，只确认了沈清漪的身份，便道：“沈女史，请随我来。”

他们走的并非通往六局一司或各宫主殿的繁华路径，而是拐入了一条条愈发僻静的宫巷。越往里走，人迹越罕，只有高耸的宫墙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偶尔有乌鸦掠过天空，留下几声凄清的啼鸣。最终，他们在位于皇宫西北角、一处几乎被遗忘的角落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看起来颇为古旧的独立宫苑，门楣上悬着一块半新不旧的匾额，上书三个朴拙的大字——“璇玑阁”。院墙有些斑驳，朱漆略有剥落，门前石阶缝隙里甚至探出了几丛顽强的青草。这里安静得可怕，与不远处隐约传来的宫廷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

引路的吏员在门前止步，低声道：“沈女史，此处便是。陆大人已在阁内等候。”说完，竟不再前行，微微躬身，便转身悄然离去。

沈清漪定了定神，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沉重的木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破败，反而异常整洁。庭院不大，铺着青砖，扫得一尘不染。几株老松虬枝盘曲，姿态苍劲。正堂的门开着，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只能看到一排排高大直至屋顶的木制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散发着陈年纸张和墨锭混合的、略带清苦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窗外微弱的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进来吧。”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书架深处传来，打破了寂静。

沈清漪依言步入正堂。她的眼睛稍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才看清说话之人。陆明轩正负手立于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之后，案上堆放着不少卷宗文书，但他身上那袭绯色官袍依旧一丝不苟。他目光如常，锐利而深邃，正静静地看着她。

“奴婢沈清漪，参见陆大人。”沈清漪上前，依宫规行礼。

陆明轩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他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在空旷的堂内显得格外清晰：“可知此地为何处？”

沈清漪垂眸答道：“名录所载，璇玑阁，隶属大理寺，整理编纂皇家档案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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