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立下首功（2/2）

朱见初时只是随意翻阅，但越看，神色越是凝重。他久居深宫，对朝臣边将的种种伎俩并非一无所知，但这份条陈将零散的线索串联得如此清晰，推断合情合理，直指问题核心，其洞察力与务实风格，让他刮目相看。

“此条陈，何人所写？”皇帝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响起，带着一丝探究。

“回陛下，乃新入璇玑阁女史，沈清漪。”陆明轩躬身答道。

“沈清漪……”皇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数月前遴选女官时，那个提出“匡辅规谏”、辨析刑名案例沉静有力的少女，“又是她。”他放下条陈，目光锐利如刀，“陆卿，依你之见？”

“陛下，臣以为，条陈所列，虽非铁证，但疑点重重，关联清晰，绝非空穴来风。边关军械，关乎社稷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立即秘密核查！”

皇帝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准奏。着锦衣卫暗中查办，一干人等，严查不贷！若属实……”他没有说下去，但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锦衣卫的缇骑四出，暗中查访。不出半月，案情便取得突破。李崇山妻弟商号的账目被查出巨大漏洞，与兵部武库司的账目多处对不上；其与王彦在京代理人的资金往来也被坐实；甚至顺藤摸瓜，牵扯出了司礼监那位收受“特产”的随堂太监。一个利用军械采购，虚报价格、以次充好，利益均沾的贪腐链条，被连根拔起！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虽然对外并未详细公布璇玑阁在此案中的作用，但皇帝在一次小范围的廷议上，难得地提到了此事。

“……辽东军械案，尔等可知，最初线索来自何处？”皇帝目光扫过殿中诸臣，最后落在陆明轩身上，“乃璇玑阁从繁杂文牍中，洞察秋毫，梳理脉络，方使蠹虫无所遁形。璇玑阁设立之初，便有朝臣非议，谓其多事。今观之，能于无声处听惊雷，于细微处见真章，方是尽责之道！”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这番话，无疑是对璇玑阁工作的首次肯定，更是对沈清漪那份条陈的最高嘉许。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悄然传回璇玑阁。赵文书看向沈清漪的目光，多了几分真正的敬重。苏月明更是激动地拉着沈清漪的手，眼眶微红：“清漪！你听到了吗？陛下……陛下夸我们了！”

沈清漪站在窗边，望着窗外依旧纷扬的雪花，心中百感交集。有初立功业的欣慰，有揭开黑幕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她凭借自己的才智，为边关将士做了一点事，也为这庞大帝国的肌体清除了一处腐肉。

这“首功”，不仅仅是一份荣耀，更是一个标志。标志着她在璇玑阁真正站稳了脚跟，标志着她的能力得到了最高统治者的认可。未来的路，或许会更加艰险，但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

雪花无声飘落，覆盖了紫禁城的金瓦红墙，也仿佛将刚刚掀起的波澜轻轻掩去。但沈清漪知道，有些改变，已经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