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厕所里的臭烟弹(2/2)
烟雾呛得我眼泪直流,我迅速掏出口罩戴上,顺走两人的门禁卡,“滴”的一声踹开了铁门。门后是金库外室,四壁立着高大的铁柜,中间摆着一张操作台,而台上赫然放着一个保险箱?!我愣了半秒——没想到模具竟放在外室的保险箱里,而非深库之中。转念一想,也便释然:模具是钥匙之母,需随时调用,深库开关太过麻烦。
这保险箱比我预想的要小,德国制造,配着转盘锁和钥匙孔。我蹲下身,耳朵贴紧箱门,左手扶住转盘,右手掏出细钢丝——“咔哒、咔哒”,弹簧的轻响在寂静中如同心跳。左三圈、右两圈、再左拧半圈,“叮”的一声脆响,箱门应声而开。红绒布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把铜质模具,巴掌长短,齿口繁复精密,像一件巧夺天工的乐器。我掏出怀中的珠子比对——没错,模具的齿口与假珠底座的凹槽完全吻合,真正的夜明珠,定然也是这般模样。
我刚要伸手去拿,身后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打在保险箱上“当”地溅起一串火星。我猛地向旁翻滚,躲到操作台后,回头一看——竟是施密特!他戴着防毒面具,端着步枪从烟雾中走出来,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面具后传来他闷而狠厉的声音:“Fuchs,ichhabedich!”(狐狸,我抓到你了!)
我操!这孙子怎么来得这么快?转念一想——定然是赵申那边出了事,施密特顺藤摸瓜追了下来。我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电击棍刚才掉在走廊门口了。施密特一步步逼近,刺刀在灯光下闪着致命的寒光。我目光飞速扫过操作台,上面只剩一颗备用的“屁味烟雾弹”!我咬牙抄起弹体,“砰”地往地上一砸,黄烟再次炸开。施密特早有准备,面具的过滤嘴“嗤嗤”半晌,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我屏住呼吸,借着烟幕滚到墙角,掀翻一个铁柜当作掩体。子弹“当当”地打在铁柜上,震得我虎口发麻。我掏出怀里最后一件暗器——迷魂香,用火机点燃,白烟袅袅升起,与黄烟交织成诡异的旋涡。施密特的脚步终于踉跄起来,枪声也变得杂乱无章。我趁机猫腰冲向保险箱,一把抓起模具塞进怀里。
刚转身,“砰”的又是一枪,子弹狠狠打中我的右腿,火辣辣的剧痛瞬间蔓延开来。我跪倒在地,却顺势抓起地上的防毒面具——施密特被迷魂香熏得摇摇欲坠,面具带子已经松脱。我扑上去,一把扯掉他的面具,浓烈的白烟直冲他的鼻腔。他“呃”地瞪大双眼,步枪掉落在地,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去,像被抽了脊梁骨的木偶。
我喘得像破旧的风箱,右腿的血汩汩往外冒,浸透了裤管。我撕下衣襟紧紧扎住伤口,拖着伤腿往外爬。门口的烟雾渐渐散去,赵申冲了进来,脸色比雪还要苍白:“走!”他架起我,拼了命往楼梯间冲。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援兵到了!
我们跌跌撞撞地往上爬,滴落的血珠砸在雪白的石阶上,像一串绽开的红梅。赵申的肩伤也裂开了,鲜血浸透了大衣肩头。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模具……拿到了。”
他眼睛一亮,却来不及多说,楼下的枪声已经响成一片。我们冲出小门,漫天风雪迎面扑来,像无数把冰刀割在脸上。那辆福特车竟还停在原地,司机踩死油门冲了过来,车门“哗啦”一声滑开,我们两人狼狈地滚了进去。车子“吱”地一声甩尾,轮胎碾起漫天雪浪,一头冲进沉沉黑夜。
车里的暖气早就坏了,我冻得浑身直打哆嗦,却突然大笑出声,笑声像荒原上的狼嚎。赵申靠在座椅上,嘴角抽搐了几下,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要难看。我掏出那颗铜质模具,幽暗的车厢里,它泛着冷冽的铜光,像一把能打开所有秘密的钥匙。我紧紧攥着它,眼前却不断浮现施密特被迷魂香熏得扭曲的脸——他最后那句话,像一条毒蛇,钻进了我的耳朵:
“Fuchs,dubistnichtderechteLiSan.”
——狐狸,你不是真正的李三。
我的笑声戛然而止,车窗外的雪幕忽然变得像一张巨大的白纸,正等着我用鲜血写下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燕子李三,又或许,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