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袍小像·紫禁城还魂（2/2）

我掰开她手指，笑得痞气：别傻了，老子命硬，阎王爷得排队。

我顺着绳子爬上城墙，脚刚落地，就被黑布罩了头，双手反绑。两个人架着我走，脚步轻得像猫。走了约莫一炷香，进了一处暖房，热气里混着檀香、药香、还有一丝腐肉味。布罩被猛地扯下，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适应片刻，我才看清——这是一间密室，墙嵌金砖，地铺朱毯，却摆着一张戏台用的龙椅，椅上铺着半旧明黄缎。台前站着个人，穿藏青长衫，背手而立，头发花白，却没有胡须，灯光下侧脸像剥了壳的鸡蛋。

我心里咯噔第七下——太监，而且品级不低。

他转身，冲我微微一笑，声音尖细却温和：“燕子李三，久仰。咱家姓赵，宫里人都叫赵公公。”

我咧嘴：“公公半夜请我，是请我看戏，还是让我唱戏？”

赵公公不答，只抬手。旁边小太监捧上托盘，盘里赫然摆着那幅龙袍小像，与花牌里拆出的龙绢并排。赵公公拿起小像，对着灯照，小孩的脸与我的重叠，分毫不差。

“像，真像。”他叹息，“六年前，主子们在千百个童男里挑中了你，本想等你长全了骨架，再迎进宫。谁知你命大，竟从密道跑了，还成了飞贼。”

我干笑：“这么说，我欠你们一份养育之恩？”

赵公公摇头，语气依旧温和：“不，是你欠我们一条命。你跑了，我们只能另找替身，可那些替身，没一个像得如此天衣无缝。如今，正主回来了，主子们很高兴。”

我心脏猛地收紧，咯噔第八下——他们真要扶我当皇帝？可我知道，傀儡皇帝历来没有好下场，一旦登基，就是死期。

赵公公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笑道：“别怕，登基只是做戏，唱得好，龙椅给你坐，天下给你看；唱不好——”他指尖划过龙绢，绢立刻裂成两半，“就换人。”

我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冒烟：“我要是不答应呢？”

赵公公拍拍手，旁边小太监掀帘，推出一个人——小胭脂，嘴被勒，双手反绑，眼里满是惊恐。赵公公依旧微笑：“不答应，她先死，然后八大胡同的姑娘们一个个陪你上路。”

我心里咯噔第九下，像有人拿锯子拉我肋骨——原来他们早就把小胭脂一并掳来，我所有挣扎，都在他们掌心翻跟头。

赵公公递给我一件东西——那是一方玉玺，缺了一角，正是我在花牌里见过的模样。他轻声：“明晚，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劝进’，你只需捧着它，说两个字——‘准奏’。说完，你便是天子，她便是贵妃，皆大欢喜。”

我捧着玉玺，手抖得像筛糠，玉质冰凉，却烫得我指头发痛。我抬眼，看见小胭脂拼命摇头，泪水甩成珠子。我冲她咧嘴，笑得比哭难看——原来我拼命飞，最后只飞到一张更大的网。

赵公公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别想逃，宫城九门已关，飞贼也插翅难飞。好好睡一觉，明儿穿龙袍。”

门在我身后“咣当”合上，锁簧“咔哒”一声，像给棺材钉了最后一颗钉。我抱着玉玺，顺着墙滑坐地，胸口像压了块千斤石，每一次呼吸都带血腥味。

我心里最后一次“咯噔”——第十下，却出奇地平静：既然逼我唱戏，那就唱，唱到锣鼓翻天，唱到瓦碎梁塌，唱到他们后悔找上我燕子李三！

灯花“啪”地爆开，照着我映在墙上的影子——那影子被龙椅、龙绢、玉玺包围，像被锁进金笼的燕子，却仍扑棱着翅膀，准备随时冲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