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子反目,半只耳朵飞(2/2)
我趁乱滚到窗边,手里扣着三枚燕尾镖,却暂不发射——父子窝里斗,三爷先看戏。四大圣人想跑,被我一眼瞪回去:动一步,当同伙办!
门被撞开,两名L&S洋保镖冲进来,手持汤姆逊冲锋枪,火舌哒哒哒扫得碗碟乱飞。杜老爷拽倒地毡,借势滚到屏风后;杜玉笙扑向我,鲜血洒了我一脸,他嘶吼:三爷,合作!先保命!
我抬手甩镖,两声,左边洋人手腕中镖,冲锋枪掉地;右边那位被我掀起的食桌挡住视线,子弹全打进烤鸭。我顺势抓起地上盒子炮,抛给杜玉笙:新弹夹,接着!
他单手接枪,咬牙上膛,朝着洋人脚下两枪,逼退对方。我则飞身扑向窗边,甩出飞虎爪,咬住对面牌坊,回身冲杜玉笙喊:
他抱紧我腰,两人荡出窗外,身后哒哒哒又是一梭子,子弹擦着脚跟打在瓦片,火星四溅。半空中,我左肩枪伤加毒伤同时发作,手臂一软,飞虎爪钢丝地打滑,我俩重重摔在牌坊横梁。杜玉笙半只耳朵血流如注,却硬是没吭声,反手割断自己袍角,死死扎住伤口。
脚下街面,杜老爷也翻窗追出,手里换上驳壳枪砰砰冲我们开火。我肩一抖,燕尾镖反手射出,击碎他枪机,子弹卡壳。老爷子气得须发皆张,一脚踹翻沿街货摊,借势隐入黑暗。
牌坊下,哨子声、警笛声四起,北平警察厅的马队正往这边奔。我冲杜玉笙吼:十分钟,你得跟我出城!他咬牙点头,却从怀里掏出那张染血羊皮,硬塞进我手里:
图你拿着,我引开巡捕!明晚子时,故宫午门外,我放烟火为号!
我愣住:你半只耳朵,血可流干!
他惨笑:老子不想再当杜家狗!说完,顺着牌坊滑下,朝相反方向狂奔,一路滴血,一路枪响,像给黑夜点了串红灯笼。
我目送他被马队包围,心里五味杂陈:仇敌?盟友?可怜虫?说不清。飞虎爪再扬,我蹿房越脊,消失在雪幕里。
身后,同福楼三层,灯火被枪打灭,浓烟顺着窗棂往外冒,像给夜空写了道黑字:乱。四大圣人趴在地上,抱头作揖,嘴里念念叨叨子曰子曰,却没人听得见。
我蹲在远处屋顶,看警察把杜玉笙按进雪里,鲜血染红一片白。他抬头,朝我这边咧嘴笑,口型无声:
子时,午门。
我摸摸怀里染血的羊皮,肩上火辣,心里却像被冰水浇透:父子反目,半只耳朵飞,不过是砍了杜家这条多头蛇的一个头;真正的獠牙,还在故宫深处,等着我。
雪越下越大,我转身,向黑夜伸出舌头,接住几片雪花,凉到心底——
杜玉笙,你可别死,三爷还欠你一只耳朵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