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燕遗剪——夜半钟楼断魂钉(2/2)
我进退两难,汗雨混流。爹的魂影却抬手指我胸口——我怀里那只木燕,他亲手雕的周岁礼。我掏出燕子,眉头发烫。爹的血影忽然离梁,地印在燕背,写成一个血字。
以血代钉,以燕压阵。爹的嘴型无声,却在我脑子里炸响。我秒懂:把燕子塞进钉眼,让它替我爹做新阵眼!
我深吸气,把木燕尖头对准钉眼,一推——木燕入梁,血字像烙铁,烫得梁木冒青烟。所有小钉同时嗡鸣,红线齐断,七条黑影从钉孔钻出,却不再张牙舞爪,而是冲我爹的魂影跪地作揖,又齐刷刷对我拱手,像拜新当家。
爹笑了,这次是真笑,嘴里贯穿的钉影消失,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冰凉却踏实。随后,他化作一只白燕,绕梁三圈,地钻进木燕里。木燕表面裂开,露出淡淡血羽纹。
主钉失魂,再无邪力。我轻松把它拔下,钉身一出,楼外惊雷劈在鼓楼屋脊,像给我点炮庆祝。我咬破指肚,沿钉身写下字,收进怀里。
慧灯,下一个债,轮到你的秃瓢。我冲黑夜咧嘴,笑得比梁间鬼还狠。
雨停,天边翻出蟹壳青。我摸出一张御用纸——爹以前从皇库边角偷的,薄得能透光,折成一只小燕子,把血字断魂钉缠在燕腹,顺手抛下楼。
纸燕借着晨风,掠过门洞,正糊在巡更老张头脸上。老头酒醒,拔下一看,当场瘫坐:钉上字血尚热,像刚出锅的烙饼。他抬头望钟楼,却只看见我一片衣角,燕子般消失在晨曦。
而我,蹲在钟鼓楼背街的破瓦脊上,摸出怀里木燕。它胸口裂纹里,嵌着极细一缕白羽,像爹给我的回信。我对它吹口气:
走,咱爷俩讨债去。
木燕无声,却在我掌心轻轻振翅。
【旁白彩蛋】
后来老北京传言:某年雷雨夜,钟鼓楼梁上掉下一堆锈钉,钉帽全刻字。更夫老张头从此戒酒,逢人便说:燕子李三不是贼,是拔钉续命的活阎王。至于我?我只笑笑:阎王不阎王,得看下一锅,老秃驴接不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