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龙脉水道——阴瞳残影见地河(1/1)
“我瞎了一只眼,却看见一条河。它在地底十丈,流着灯笼一样的水,水面上漂的,全是人的影子。”
——燕子李三
糖葫芦摊炸毁后,我成了“独眼燕子”。小哑为给我续光,偷偷把“玉髓残灰”揉进自己右瞳,结果半夜疼得撞墙,眼里爬出一条“灰线”,线头指向京城地底——她说,慧灯残魂吞掉的“人瞳”。只要找回一条“纯阳眼”,替我装上,我就能再见天日,且不再用“一年命”换“一瞬明”。我要下河,偷眼,也偷生。
京城雨,连下七天,皇城根旧暗渠爆裂,地面塌出“天坑”,坑口正对皇库银窖——藏银的地下殿,窖墙被水冲出一道裂缝,缝后黑漆漆,吹出阴风,风里带“灯影”,像有人提灯迎客。官家只顾堵银,不顾缝后,我趁夜翻进皇库,顺裂缝钻,把银窖当入口,直下龙脉水道。小哑留地面,用糖胶封缝,约定三鼓为号:鼓响,我回;鼓停,她下水救。
裂缝后,是一条砖渠,渠砖刻满“镇”字,却全被水淹,水面漂纸钱样的“银叶”,叶上压一枚“眼形铜片”,像给死人封眼。我踩水前行,脚腕突然一紧——水下伸出“水影手”,五指透明,指节里游小鱼,手心上翻,竟是一只“水眼”,瞳孔晃我的倒影。我被看得头皮麻,倒影开始扭曲,脸变慧灯,冲我咧嘴:“李三,水下才是岸,你上来做甚?”水影手猛地拽我,我整个人“噗”被拉进水里,却发现自己能呼吸——水里有空气,或者说,水本身就是“空气”做的“镜”。
第一次:我闭眼,用爹的“木燕影”指路,木燕顺水流,却把我带进“水镜房”——四面墙全是“倒着的钟鼓楼”,楼影里,我爹被倒钉在梁底,血往天上流。我急去拔钉,钉出,爹影却碎成“白燕”,白燕被水镜吞,反吐七颗“绿钉”,钉尖全冲我左眼空窝,我躲闪不及,被钉头擦破皮,绿火顺血爬,疼得我差点晕厥。
第二次:我睁眼,用“独眼”看水,水里浮现“小哑”的背影,她回头,却是一张“慧灯脸”,冲我伸手,手心里长嘴,嘴喊:“还我眼。”我一剪刺去,剪尖过处,水影碎,却“叮”一声夹住一粒“银瞳”,瞳仁银白,像官家银锭,我大喜,以为找到“纯阳眼”,刚揣怀里,银瞳却化“水银”,顺衣缝钻皮肤,所过之处,肉成“铁青”,像被银汁浇铸,我右臂当场硬成“银棍”,抬都抬不起。
第三次:我咬舌,以血为墨,在“水镜”上画“燕”符,符成,水镜“哗啦”裂,裂口后露出“龙脉主道”——一条暗河,河面漂“灯笼水”,水面不是水,是“人影”叠成的“镜筏”,一盏灯,照一条命。我踏筏前行,筏底却“长”出“手”,手抓我脚踝,把我拖进“影层”深处,影层里,我看见“自己”:独眼、银臂、糖骨盔,却笑得比慧灯还阴,他抬手,指我身后——我回头,背后空无一人,再回头,“水影我”已不见,只剩一句“回声”:“我就是你的心眼。”
银汁顺右臂上爬,爬过肩膀,直奔心口,木燕残魂被银汁一激,发出“爹的惨叫”,叫得我心口裂,却动弹不得。银汁到心前,突然停住——被“糖骨盔”挡住,糖与银,互克互溶,竟在我肩头凝成一只“铁糖臂”,臂外银亮,臂内糖火,像给“慧灯残丝”上锁,也给爹魂“暖窝”。我活动手指,铁臂听令,却听见“影我”在脑里笑:“李三,你靠我,我靠你,咱们一起,给龙脉‘点睛’。”我这才惊:所谓“纯阳眼”,不是“银瞳”,是“影我”——我自己的“影”,被水镜复制、被银汁固化、被糖火暖和,我要带它上去,也要带它“归巢”,否则,它替我活,我替它埋。
水影筏突然翻转,像“镜”被“扣”,把我倒扣进“龙脉底层”,底层没有水,只有“灯”——一盏巨灯,灯芯是“七颗钉影”,灯油是“更夫的眼”,灯罩是“爹的白燕魂”,灯底写着:“点灯者,献眼。”我若点,爹魂成灰,我眼复明;我若不点,龙脉断,京城塌,爹魂救,我却永黑。我大笑,笑到咳血:“慧灯,你死也给我选择题?”铁糖臂猛地握拳,一拳砸向“灯芯”——“我选第三条路:灯芯、灯油、灯罩,全归我!”
拳落,钉影碎,更夫眼哭,白燕飞,巨灯“哗啦”裂成“光雨”,雨落在我左眼空窝,“影我”从水里跃起,化一道“银糖光”,钻进我眼眶,与我合二为一。我闭眼,再睁眼——左眼亮了,却不是“人眼”,是“铁糖瞳”,瞳仁银白,外圈糖火,看人能看见“骨”,看水能看见“影”,看夜能看见“灯”。我抬手,铁糖臂与铁糖瞳“互吸”,臂心火起,瞳中火落,两火相撞,凝成一只“银糖燕”,燕腹写:“龙脉眼,归巢。”我张口,吹燕,银糖燕穿破“水镜屋顶”,一路飞,一路滴“铁火”,铁火落水,水影全凝成“银叶”,叶上长“白燕纹”,纹里浮爹的笑脸,笑渐渐淡,终成“归巢”风。
我顺“燕火”熔出的洞,爬回地面,小哑正敲第三鼓,鼓面却“咚”自裂,裂口飞出“银糖燕”,燕落她掌心,化“白羽糖”,糖里嵌一粒“小小银瞳”,瞳里映出她自己的“影”——没有红灯、没有绿灯,只有她,冲她眨眼。小哑抬头,看我,我左眼银亮,却温柔,我伸手,把“银瞳糖”按进她右眼,糖与瞳合,她“呀”一声,却笑出泪:“我看见你了,不是独眼,是‘一眼千里’。”我们身后,皇库裂缝自动合拢,地面不再渗水,银叶化粉,粉随风散,像一场反向的雪。
后来,京城流传:“若夜行皇城根,看见银发独眼人和碧眼哑娘,卖一串‘银糖葫芦’,糖壳里不映钉,只映你‘最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那个人。你敢咬一口,就能千里一眼,再见他最后一面,然后——风过,糖尽,人散,你心安,他归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