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叶遗命（腊月二十五·黎明）（2/2）

我举金叶对山神，那没脑袋的泥胎仍笑。我忽生狠劲，一刀划破自己掌心，血滴在金叶上，一声，十六字边缘竟显出更细纹路——是第二重图，微刻暗号：津—奉—黑三省暗库坐标，以及一句更疯的话：

若冯家女失，燕子即嗣，天下可打！

我手一抖，金叶差点落地。阿九睁眼，看到那行微刻，愣了半晌，忽然大笑，笑得泪滚：干爹...你连我也卖！她一边笑一边咳，血从鼻口溢出，像红蛇爬。

我悟了：老冯早把身份让给我——只要救下冯家女，金叶认主。从此，我不是贼，是冯帅替身，要替他打天下。这老头，死了都要拉活人垫背，也硬塞给我一张：乱世的王。

火堆将熄，庙外风声转紧，像万马在谷口奔腾。我取金箔册，摊在火上，让火舌舔边角。阿九惊呼：你——我咧嘴：册子交官，够赎兄弟；金叶留下，咱们去打。说话间，金箔受热，●▲※坐标一个个凸起，像活字印刷，正是第二层暗库钥匙。

我挥刀，把册页齐根裁下，将坐标页金叶一分为二：

坐标页——换钱救人；

金叶——留命打天下。

我把坐标页塞回她怀：你带这个去济南，换我兄弟，也换你自由。金叶则贴身藏好，我陪你走一趟，若官家耍花招——我拍拍腰间汉阳造就让他看看，金叶养的燕子，也会啄眼。

我添最后一根柴，火把庙堂照得通亮。回身，把剩余火油全泼在供桌、经幡、山神像上。阿九扶墙站起，脸白得像纸，却咬牙不吭声。我划火折，扔向神台，火焰窜梁，泥塑山神瞬间化成火怪，仍咧嘴笑，像在送客。

我背起阿九，一脚踹开后墙，冷风卷雪灌庙，火借风势，炸响。背后烈焰冲天，像给老天爷点天灯，也像给冯国璋烧头七。我低笑：老头，金叶我收了，仗我替你打，可命——得我自己做主。

我们消失在雪幕，背后山神庙轰然倒塌，火团滚下山谷，映得半边天亮成血色。风把灰烬卷成黑龙，在夜空盘旋，像冯大帅不甘的魂，也像燕子李三新长的翅。

我不知，交出坐标页后，官家会不会守信；也不知，金叶引的路，尽头是王座还是坟场。我只知道——兄弟要救，女人的命要保，金叶在手，字成真；从此，我不再是飞贼，是，也是燕子李三，

要在这乱世，啄出一条路，哪怕血染翎毛！

雪更狂，火渐远，脚步未停。金叶遗命，不是终点，是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