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长安的阴影（2/2）

如今，他吕布远在河内，手握重兵，雄踞一方。长安的棋局，似乎与他无关。

但……真的无关吗？这封血书，已经将一条命运的丝线，强行塞入了他的手中。

吕布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关中地区。那里是西汉陵寝所在，是天下之中，更有着象征意义巨大的汉天子！虽然如今只是个傀儡，但“奉天子”的政治优势，他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楚其价值所在。

“董卓若死，关中必乱。”吕布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但这一次，那光芒中多了一丝别的意味，“李傕、郭汜之辈，皆庸碌凶残之徒，绝非王允等书生所能节制。长安，将再次沦为地狱……”

这是一个巨大的危机，但同时，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

如果他能把握住董卓死后关中的权力空白期……或许，他能改变更多人的命运，包括那个绣下血书的女子。

“文栋！文敬！”吕布沉声喝道。

陈杉与李肃应声而入。

“长安恐有巨变。”吕布将密报和那方手帕示意给二人，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判断和血书来历说出。

陈杉、李肃看完密报和血诗，皆是面色凝重，又带着一丝兴奋。

“主公明鉴！董卓倒行逆施，其身败名裂，早晚之事！若其果然被诛，关中权力真空，李郭之辈必然作乱！”陈杉迅速道，“此确是我并州介入关中的天赐良机！此血书，更是将大义名分送到了主公手中！”

李肃眼中放光：“若能趁乱西进，掌控天子……则主公便可‘奉天子以令不臣’，占尽政治主动，天下诸侯，莫敢不从！而这貂蝉女子，竟有如此胆识气节，若能……于主公大业亦是佳偶。”

“然，亦需谨慎。”陈杉补充道，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方手帕，“关中局势复杂，西凉军余部势力仍强。我军若贸然卷入，恐深陷泥潭。需等待最佳时机，谋定而后动。且此女身份特殊，牵扯过深，利弊犹未可知。”

吕布点头：“此言正合我意。此时我等远在河内，不宜轻动。首要之事，是加强情报搜集！文敬，你立刻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渗透长安，务必紧盯王允、董卓、以及西凉军主要将领的动向！我要知道他们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尤其是董卓的行程护卫，更要查清！此外……设法确认那位貂蝉小姐的安危。”

“诺！”李肃凛然领命，深知责任重大。

“其次，”吕布看向陈杉，“我军需做好西进的准备。粮草、军械、尤其是骑兵，要随时能出动。但动作要隐秘，不可打草惊蛇，尤其要瞒过袁绍、曹操的耳目。”

“属下明白！”

“此外，”吕布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拂过手帕上那个“蝉”字，“可尝试与王允那边，建立一条极其隐秘的联系渠道。不必表明态度，只需让他知道，在关东，并非所有人都对他正在谋划的事一无所知。或许……关键时刻，能有所呼应。”他心里补充了一句：至少，要在风暴来临前，为那个传递出消息的勇敢女子，留一条或许能救她性命的退路。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但一旦成功，收益巨大。

陈杉略一思索，道：“或可通过士人圈子，或利用被董卓迫害逃至我处的官员家属，迂回尝试。此事需万分谨慎，属下亲自去办。”

“好。”吕布决断道，“此事列为最高机密，仅限于帐内几人知晓。对外，一切如常。”

命令下达，并州集团这个庞大的机器，再次悄然调整了方向。一部分力量，如同无形的触手，更加疯狂地向西延伸，试图攫取长安那团迷雾中最关键的信息。

吕布独自一人时，再次取出那枚温润的玉璜和那方素帕。它们安静地躺在掌心，一股微弱的温热感似乎从玉璜传递到素帕，又从那血色的诗句中反馈回来，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董卓……你的死期，果然快到了吗？”吕布喃喃自语，眼中没有怜悯，只有冰冷的算计、一种历史参与者般的奇异感觉，以及一丝刚刚被点燃的、名为“拯救”与“夺取”的火焰，“那么，你的遗产，又该由谁继承呢？”

他握紧了玉璜和手帕，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座即将被鲜血与阴谋笼罩的长安古城，落在了那座深府之中，某个正周旋于虎狼之间、命运未卜的绝代佳人身上。

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长安孕育。而远在河内的吕布，已经提前感知到了它的气息，并因为一方染血的丝帕，与风暴的中心产生了更深刻、更私人的联结。他开始秘密地调整风帆，准备在这场风暴过后，驶向那片充满诱惑与危险的权利真空地带。

历史的车轮，正轰隆隆地驶向一个关键的岔路口。而这一次，手握重兵、洞悉先机、且心有所系的吕布，决意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旁观者或是历史的注脚。他要主动伸出手，去拨动那命运的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