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内部裂隙（2/2）

“郝萌！你休要血口喷人！”张超怒视郝萌。

“是否血口喷人，尔等自家清楚！”郝萌毫不退让，手已按上刀柄。

眼看将领层面的冲突也要爆发，高顺猛地跨出一步，挡在双方之间，沉声道：“主公面前，岂容放肆！”他虽是对着双方说话，但那冰冷的目光主要落在了郝萌身上。郝萌对高顺素有忌惮，悻悻地松开了刀柄。

吕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粮草问题只是表象，更深层的是并州旧部与兖州新附人马之间的信任危机。连番苦战未见决胜，消耗日重，使得这种原本被胜利掩盖的矛盾逐渐浮出水面。兖州系将领感到被猜忌和压迫，而并州系则觉得这些新附者不可靠，拖累了战局。

若放任此风，不需曹操来攻，大军自身便有分崩离析之危。

吕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杀意与烦躁。他知道，此刻不能简单地杀人立威，那样只会让裂隙更深。

他先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兖州队率，以及那些面露惶恐的兖州兵士，冷声道：“粮草劣质，尔等虽有苦衷，然冲撞营垒，械斗同袍，罪不容恕！拖下去，每人杖责五十！所运粮草，经查验后，按质分发！”

这个处罚不算轻，但避开了最重的斩刑。兖州兵士们如蒙大赦，连连叩头。

接着，他转向那并州军侯及其手下：“尔等饥疲，本将军知晓。然军法无情，岂容尔等持械内讧？同样拖下去，杖责五十！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并州兵士们也低下头，不敢言语。

处理完卒伍，吕布的目光扫过张超和郝萌。张超面露惭色，郝萌则仍有些不忿。

“孟高，”吕布看向张超，“筹措粮草，安顿地方，乃你职责所在。虽有难处，却非懈怠之由。限你五日之内，务必催齐下一批粮草，足数足质送至军前！若再有差池，军法不容！所需兵马，可找文远调配，清剿匪患，确保粮道畅通！”

他这是给了张超压力，也给了他支持和明确的指令。张超连忙躬身领命：“超…遵命！必不负主公所托！”

然后，吕布才看向郝萌，眼神锐利如鹰：“郝萌，大敌当前，妄疑同伴，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郝萌浑身一颤，低头道：“末将…知罪。”

“念你往日战功，此次暂不深究。罚你俸禄三月，以儆效尤。若再敢胡言乱语，挑拨离间，定严惩不贷！”

“末将谢主公！”郝萌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迅速处置完这场冲突，吕布挥手让众人散去。他站在原地，望着渐渐平息下来的营地，眉头却并未舒展。

他知道，杖责和训诫只能暂时压住矛盾，根本问题并未解决。大军久顿坚城之下，师老兵疲，粮秣不继，内部猜忌滋生，此乃兵家大忌。

当夜，吕布帐中的灯火彻夜未熄。他先是与陈宫、高顺、张辽密议至深夜，随后又亲自书写了数封手令。

翌日，数骑快马带着吕布的手令分别奔向不同方向：一骑前往河内，命守将加大屯田收获力度，并动用与糜氏商队的贸易储备，紧急筹措一批粮草速送前线；一骑前往徐州方向，告知高顺、张辽鄄城现状，令他们加大压力，若能尽快打开徐州局面，或可分散曹操精力，甚至获取徐州粮草支援；最后一骑，则带着吕布的亲笔信和一批金银，再次前往并州，催促后方加速输送补给。

与此同时，吕布下令从自己的亲卫中拨出一部分口粮，分发给营中最为困顿的伤兵和疲卒。他本人亦不再居于中军大帐，而是每日亲临攻城前线，与士卒同食同宿，甚至亲自擎盾持刀，参与了几次登城突击。虽未能破城，但其身先士卒、同甘共苦的姿态，却极大地鼓舞了并州旧部的士气，也让一些兖州降卒暗自心折。

内部的裂隙，暂时被吕布的强腕手段与身先士卒的威望强行弥合。但那股暗流，依旧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所有人都明白，若鄄城再迟迟不克，若粮草再出现大的危机，下一次的爆发，恐怕将不再是杖责所能平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