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秣马厉兵向西看（2/2）

民夫营被迅速组织起来，在枣祗派来的吏员指挥下，将一袋袋粮谷、一捆捆箭矢、一架架营帐所需物资装车。车仗辎重，排出数里之长。

陈杉的官廨更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熄。他与一众文吏核算粮草，拟定文书，安排沿途郡县接应事宜，规划扎营地点，忙得不可开交。一道道盖着镇东将军印信的文书被快马送出，飞往河内、河东各郡县。

吕布本人则带着陈宫，再次细致地研究地图，推演进入河东后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

“白波贼韩暹、李乐、胡才部，兵力犹存，盘踞在安邑左近，态度暧昧……”

“南匈奴右贤王去卑，部分骑兵游弋在河东北部，其心难测……”

“杨奉此人，手握部分兵力，护驾有功，然与董承似有龃龉……”

“朝廷公卿，以杨彪、董承为首，分属不同派系，诉求各异……”

陈宫手指点在地图上，将各方势力的关系、可能的态度、潜在的矛盾一一剖析，如数家珍。吕布凝神静听，不时发问，目光锐利如鹰，捕捉着每一个可以利用的信息。

夜幕降临，怀县城内城外却火把通明，恍如白昼。紧张而有序的备战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压过了夏夜的闷热。

吕布巡视完军营，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严氏未曾安睡，仍在灯下等候，见他归来，忙起身相迎，眼中满是担忧。

“夫君……此行，当真凶险否？”她轻声问道，为他卸去沾染了尘土的外袍。

吕布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丝微凉，语气放缓了些：“放心，非是去沙场搏命。乃是去……谈判。只不过，需带着足够的兵马，让对方好好听我们说话。”

他虽说得轻松，但眉宇间的凝重却未能完全化开。严氏聪慧，岂能不知，只是不再多问，默默为他准备热水饭食。

“我走之后，家中之事，便辛苦你了。并州、邺城来的家眷，也需你多加看顾安抚。若有难决之事，可寻子郁或高顺将军商议。”

“妾身明白。”严氏点头，“夫君定要万事小心。”

吕布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那一片火光明亮的军营，心中浪潮翻涌。东归的汉献帝，混乱的朝廷，拥兵自重的各方势力……安邑，就像是一个充满诱惑却又布满陷阱的漩涡。他知道，自己正将一只脚，踏入了天下最核心，也是最危险的棋局之中。

这一步，是走向至高权力的阶梯，还是万丈深渊的入口？

三日后，黎明时分，晨雾尚未散尽。怀县城外，军容鼎盛。

黑色的“吕”字大纛旗下，吕布一身玄甲，猩红披风，胯下赤兔马，手持方天画戟，宛如天神下凡。身后，三万精锐肃立无声，枪戟如林，反射着初升朝阳的冷光，一股冲天的肃杀之气凝聚不散。

高顺、陈杉、枣祗等留守文武立于道旁相送。

“后方，便拜托诸位了！”吕布于马上拱手，声音传遍三军。

“恭祝主公，旗开得胜，早定大局！”众人齐声回应。

吕布不再多言，画戟向前一挥！

“出发！”

号角长鸣，战鼓擂响。大军如黑色的洪流，缓缓启动，向着黄河渡口，向着西方的安邑，向着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坚定开去。

马蹄声、脚步声、车轮声，汇成一股沉闷而有力的轰鸣，震撼着大地，也宣告着一场新的风暴，即将降临在河东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