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吧，洛伊（2/2）

他确实没料到，这个总是带着刺、习惯性反抗他剖析的“洛伊”，竟会如此直白地道谢。这不符合他预判的“剧本”。

“无用的感谢就不必了。”

他垂下眼睑，目光重新落回泛黄的书页上，指尖捻过粗糙的纸面，语气依旧平稳，却少了那份刻意为之的冰冷棱角，仿佛冰川表层悄然融化的雪水，虽然依旧凉薄，但已不再刺骨。

“那个阿如村的守护者，还在村口神庙跪着，像块望夫石。”

他用了一个近乎刻薄的比喻，但话语的指向却无比清晰。

他推了你一把，方向明确。

你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出了这间承载着沉重过往的土屋，将屋内的光影和人物抛在身后，径直朝着坎蒂丝的方向而去。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沙沙声。

艾尔海森倚在窗边那张简陋的木桌旁，顺手拈起一块昨夜你未曾动过的、早已冷硬干裂的椰炭饼。

他慢条斯理地撕下边缘一小块，放入口中，面无表情地咀嚼着这沙漠贫瘠的馈赠，仿佛在品味某种实验样本。

他的目光却未曾离开过窗框外你离去的背影，直到你消失在巷道的拐角。

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踱步到那个蒙尘的旧书架前——那是你父母留下的遗物。

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划过，最终精准地抽出一本封面磨损严重、书页卷边的赤王陵研究古籍。

他随意地翻开一页，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晦涩的楔形符文和星图，神态专注却并非出于学术热忱，更像在确认某种信息。

“喂，艾尔海森！”

卡维像被点燃的炮仗，兴冲冲地蹦到他身边，脸上写满了燃烧的八卦之魂。

“洛伊和那位守护者坎蒂丝…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啊？昨晚气氛那么古怪，今早你又…”

他急切地追问，声音在空荡的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

艾尔海森恍若未闻，指尖依旧停留在书页的一处星象图上，连眼睫都未曾颤动一下，仿佛卡维只是空气里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喂？艾尔海森？！”

卡维的声音拔高，带着被忽视的不满，伸手试图去拍艾尔海森的肩膀。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时，艾尔海森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目光都未曾从书页上移开：

“你发问前似乎从不思考。”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我在给你思考的时间。”

“我……”

卡维被这突如其来的评判噎住，刚想下意识地反驳“我思考了！”，话未出口——

“想下意识地反驳？”

艾尔海森精准地截断，如同预判了他的反应，终于抬起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那眼神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嘲弄：

“蠢人的思维方式。”

卡维的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从脖子根一路烧到耳朵尖。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就要炸毛，手舞足蹈地试图争辩：

“艾尔海森！你……！”

然而话还没吼完，就被一旁眼疾手快的提纳里赔着笑，连拉带拽地推出了门外。

提纳里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声音隐隐传来：

“好了好了卡维，别打扰艾尔海森‘思考’了，我们去看看外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