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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新帝登基 尘梦初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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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丧期已过,紫禁城上空,象征国母崩逝的阴云,却并未消散。

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沉郁,更粘稠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紫禁城的每一道缝隙。

皇后自戕时的诅咒,三阿哥被拖出宫门的哭嚎交织成网,日夜萦绕在皇帝的梦境,将他本就衰朽的神经勒出深痕。

前朝大臣们选秀、立储的奏折,如雪片般纷至沓来,挑战皇上敏感的神经。

皇后薨逝,三阿哥被黜,曾经暗流涌动的后宫。

如今放眼望去,宫苑之内,竟只剩下了那位自幼养在圆明园,几乎被遗忘的四阿哥——弘历。

他是眼下唯一接近成年的皇子,名义上又背靠华妃与年羹尧,不可避免地汇集了朝野上下所有的目光。

太子的名位,似乎已非他莫属。

这“非他莫属”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入雍正多疑的心窍。

他正值盛年,便精力不济,病痛缠身。

越是感到自身对权力的掌控力在流逝,他便越要将其死死攥在掌心,不肯分润半分。

对四阿哥这个儿子,皇上感受十分复杂——既需要他来继承宗庙,又恐惧他羽翼丰满,威胁到自己最后的权威。

皇上的试探与制衡,在前朝后宫,几乎同时拉开帷幕。

前朝,弹劾年羹尧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上皇帝的御案。

皇上以一种近乎纵容的态度,默许着言官们的攻讦。

以甄嬛之父甄远道为首的清流官员,成了抨击年党的先锋。

每道参劾年羹尧“居功自傲、结交朋党、奢靡无度”的折子,都是一记敲向华妃和年家的警钟。

皇帝的目光日益冰冷,那其中蕴含的,已不仅仅是打压,隐隐流动着杀意。

后宫,皇帝将所有的宠爱,几乎全部倾注在了永寿宫的莞嫔甄嬛身上。

不仅将她从答应越级晋封为嫔,赐下永寿宫做寝殿。

更常常招她伴驾,谈诗论画,品茗对弈,恩宠之盛,一时无两。

这突如其来的隆宠,如同一支淬了蜜的毒箭,既抬举了甄嬛,也精准地刺向了华妃。

皇帝乐于见到,两位各有倚仗的妃嫔,为了龙宠相互争斗。

他则在宠妃的明争暗斗中,衡量着各方势力的消长,确保无人能独大,无人能脱离他的掌控。

翊坤宫内,华妃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听小宫女念《南华真经》。

颂芝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娘娘,皇上又传四阿哥去养心殿考校功课了。”

华妃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这月来,第几回了?”

“第八回了。”颂芝忧心忡忡。

“每次都要四阿哥看弹劾将军的奏折,问四阿哥可曾与舅家通信,长此以往四阿哥不是白养了……”

“呵。”华妃冷笑一声,挥退小宫女。

“皇上这是疑心本宫和年家,把弘历当做傀儡,觊觎爱新觉罗家的江山…”

正说着,外间传来通传声:“皇上驾到——”

华妃眸光一凛,整了整衣襟,换上明媚笑颜迎驾。

皇帝迈步进来,面色疲惫却强撑精神:“世兰近日操持宫务辛苦了。”

坐下,接过茶盏,状似无意地问道:“朕听闻年羹尧又给爱妃送了些西北的稀奇玩意儿?”

华妃心中一凛,面上却笑得愈发张扬:“哥哥身为臣子,为皇上分忧是分内之事。

什么稀奇不稀奇,在这皇宫都是寻常物件。

不过是哥哥疼臣妾罢了。

倒是皇上,近日憔悴了许多,可是政务太过繁忙?”

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叹道:“若是咱们那个孩子还在,如今也该如弘历一般,能替朕分忧了。”

华妃指尖一颤,垂眸道:“都怪端妃那个贱人,幸好她福薄早早去了。”

“罢了。”皇帝起身,“朕去看看莞嫔,她近日身子不适。”

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华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冷却。

颂芝上前低声道:“皇上这半月,去了永寿宫十二次。

“皇上想在后宫扶植一个与本宫抗衡的棋子,可太晚了!”

前朝的风,很快裹挟着寒意吹到了后宫。

这日华妃正在用膳,周宁海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娘娘,甄远道又上折子弹劾大将军了!

说大将军在西北结党营私,奢靡无度……”

“哐当——”华妃将银箸重重摔在桌上。

“好个甄远道,区区一个四品官,也敢如此放肆!”

“娘娘息怒。”颂芝连忙劝道,“皇上并没有表态。”

没表态?华妃冷笑。

“皇上若是真想保年家,早就该驳了这些折子。

如今这般默许,分明是存了心思要动年家。”

她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皇上日渐年迈多疑,前朝针对年家的攻击愈演愈烈。

若再不行动,只怕年家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的太后之位,也将渺茫。

“夏冬春近日如何?”华妃忽然问道。

她敏锐地察觉到,年老病中的皇帝,愈发偏爱年轻鲜活,天真单纯的妃嫔。

颂芝一愣,回道:“禁足解了后倒是安分,整日缩在延禧宫里。

皇上近日倒是有召她侍寝。”

果然,夏冬春凭借其简单明媚的性子,成了甄嬛之后,又一新宠。

华妃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夏冬春的得宠,正合她意。

这样一个头脑简单,却又因得宠而能接近御前的蠢人,实在是再好不过的棋子。

“去,找人在她耳边说说金丹的好处。”

“娘娘?”

“皇上不是精力不济吗?本宫就送他一份‘灵丹妙药’。”

夏冬春果然是一个蠢货,借小太监之口,在夏冬春耳边,无意地提及道家金丹的神妙。

言其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夏冬春正愁不知如何固宠,闻言心动不已。

迫不及待地借助其父,包衣佐领夏威的关系,暗中寻访方士。

几经周折,终将一位号称“鹤安真人”的道士,以“进献养生秘方”之名,引荐入宫。

养心殿内,皇帝望着眼前金光灿灿的丹药,疑道:“此物当真有效?”

鹤安真人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回皇上,此丹乃集天地精华,采九九八十一味珍稀药材,于丹炉中淬炼三月方成。

有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之奇效。”

皇帝将信将疑地收起,夜间招来太医询问。

“今日让你查验的金丹可有害。”

太医叩首,谨慎回道:“皇上,丹药虽无毒。

然究其根本,乃是以药力强行激发身体潜能。长此以往,恐如竭泽而渔,于龙体康健不利啊。”

……

初雪落在养心殿的琉璃瓦上,皇帝又病了一场,痊愈后,批阅奏章更感力不从心。

然而,对权力的掌控欲,让他丝毫不肯放松。

此时,夏冬春当日进献的“金丹”,仿佛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服下不久,便觉精神一振,神采奕奕,通体舒泰。

连日疲惫一扫而空,处理政务也重新变得得心应手。

“好,果真不错!”皇帝大喜,重赏夏冬春与鹤安真人。

消息传到翊坤宫,华妃正在慢条斯理地修剪一盆残菊。

听完颂芝的禀报,她剪下一枝枯败的花梗:“武夷新进了些性热的大红袍。

据说提神益思,清心去燥,退热解暑,于皇上眼下身体最是相宜,将养心殿的茶换了吧。”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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