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星尘遗孤，契秘初显（1/1）

那声微弱的咳嗽，如同投入死寂湖面的石子，在狭小的石室中激起了一圈无形的涟漪。林凡瞬间从深沉的疗伤与感悟状态中惊醒，双眸精光内敛，倏然睁开，目光如电，精准地投向声音的源头——那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灰衣人。

灰衣人的身体微微抽搐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腹的伤口，令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紧闭的眼睑剧烈颤抖着，仿佛在与沉重的黑暗做殊死搏斗。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扇动了数次，终于，艰难地、缓缓地，撑开了一条细窄的缝隙。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瞳孔是罕见的深琥珀色，此刻却因重伤和虚弱而显得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眼神初时涣散、迷茫，充满了对陌生环境的警惕与一丝深藏的惊惧。但仅仅一瞬之后，那涣散的目光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收束，迅速变得锐利、清醒，尽管依旧难掩极度的疲惫与痛苦，却已然透出一股历经生死磨砺后沉淀下来的坚韧与冷静。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将石室简陋而诡异的环境尽收眼底，最后，定格在离他不远、正静静凝视着他的林凡身上。

四目相对。

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夜明珠发出的微弱白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映照出彼此脸上清晰的戒备与审视。

灰衣人的目光在林凡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快速判断着他的身份和意图。随即，他的视线飞快下移，扫过林凡垂在身侧、自然握着的那枚散发着温润星辉的钥匙碎片，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目光又猛地转向自己手边那柄布满裂纹、光芒内敛的暗银色镇尺，确认它依旧存在后，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但眼中的警惕却未减分毫。

他尝试移动身体，却立刻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更深的痛苦，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只能勉强用未受伤的右臂支撑起上半身，让自己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与林凡形成了对峙般的姿态。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刚刚积聚起的一点力气，让他喘息得更加厉害，脸色也更加苍白。

“你……是谁？”灰衣人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这里……是何处？”他的语言并非星陨谷通用的语言，而是一种更加古老、音节拗口的语言，带着独特的韵律感，但林凡凭借强大的神识和星源印记的共鸣，勉强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林凡没有立刻回答。他同样在仔细观察着对方。灰衣人看起来非常年轻，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却带着风霜之色，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结与沉重。其修为……原本应是假丹初期，但此刻气息萎靡，境界不稳。最让林凡在意的是，在此人苏醒的瞬间，他眉心的星源印记，以及手中的星钥碎片，都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亲近与共鸣的波动。此人身负精纯的星辰之力，而且其本源，与星尘族同源！

“林凡，巡天盟修士。”林凡缓缓开口，用的是星陨谷通用语，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此地是一处隐秘的石室，暂时安全。是你我二人，从封魔殿前逃脱后的藏身之处。”他言简意赅，点明现状和自己的身份，既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也表明了暂时的立场——非敌，但并非毫无保留。

灰衣人听到“巡天盟”三字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但更多的依旧是深深的戒备。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林凡的话，也在权衡利弊。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的石壁刻痕，感受着空气中那稀薄却熟悉的星辰之力，眼中露出了了然与震惊交织的神色。

“星殒之契……的守护节点？”他低声喃喃，用的是那种古老的语言，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你……竟然能激活此地的传承感应？”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凡手中的星钥碎片上，这一次，审视的意味更加浓重。

林凡心中一动，对方果然知道这里！他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反而顺势问道：“阁下如何称呼？与星尘族是何关系？为何携星核镇尺强闯封魔殿？”他直接点出了关键，既是询问，也是试探。

灰衣人闻言，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看向林凡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凌厉的审视。他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沉默着，似乎在犹豫是否要透露信息。石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良久，就在林凡以为对方会选择沉默对抗时，灰衣人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的凌厉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一丝坦诚的无奈。

“星尘族，星朔。”他终于开口，依旧用的是那古老语言，但语速放缓了许多，“奉大长老星皓遗命，携星核镇尺，前往封魔殿核心阵眼，加固‘星殒之契’最终封印，阻止寂灭星骸现世。”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大长老他……为阻幽冥蚀骨老魔，已……以身祭阵了。”

星尘族！星皓大长老遗命！加固封印！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星朔（灰衣人）道出身份和使命，林凡心中依旧掀起了惊涛骇浪。星皓大长老果然陨落了！而且还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幽冥教的威胁，远比想象中更大！

“遗命？幽冥教攻势如此迅猛，大长老为何不早做安排？你又为何独自行动，选择那条近乎死路的路线？”林凡追问，这是他最大的疑惑。星尘族经营星陨谷万年，难道没有更稳妥的后手？

星朔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与愤恨交织的神色，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族内有叛徒！勾结幽冥教，破坏了多处备用阵法和传送点！我奉的是密令，路线本应绝密，但……还是被泄露了！在进入核心区域前就遭遇了截杀，不得已才强行冲击正面，想引开部分注意，再寻机潜入……没想到蚀骨老魔亲自坐镇，还差点……”他看了一眼林凡，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若非林凡意外介入，他早已形神俱灭。

叛徒！林凡心中一凛。这就解释得通了！内部出了问题，才是导致防线迅速崩溃的关键。

“星核镇尺和……这枚钥匙，是加固封印的关键？”林凡举起手中的星钥碎片。

星朔目光复杂地看着星钥碎片，点了点头：“没错。星核镇尺是稳定阵眼、注入星辰本源之力的核心。而‘星钥’，乃是开启并引导‘星殒之契’最终力量的唯一信物。唯有二者在核心阵眼处合一，方能彻底激发古阵余威，暂时镇压寂灭星骸。只是……”他看向布满裂纹的镇尺和光芒黯淡的星钥碎片，苦涩地摇了摇头，“如今它们皆已受损，力量十不存一，恐怕……难堪大用了。”

希望似乎刚刚出现，就又蒙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