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库房暗影与柒号柜的密函(1/2)
影七那句“三日后,织造局库房,见机盗取‘天字柒号’柜中之物”的命令,如同丧钟般在苏荔耳边敲响,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
盗取!织造局库房!天字柒号柜!这简直是自寻死路!织造局乃朝廷重地,戒备森严,库房更是机要所在,她一个身份低微的杂役,如何能混进去?又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柜子盗取东西?失手的后果,影七不说她也明白——毒发身亡,曝尸荒野!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将她吞噬。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土墙,久久无法动弹。窗外夜色浓重,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牢牢困住,无处可逃。
反抗?毒药“牵机”如同附骨之蛆,七日之期转眼即至,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顺从?去执行那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同样是九死一生。
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选择。
求生的本能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磷火,微弱却顽强地闪烁着。她必须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去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疯狂地思考。如何进入库房?如何找到天字柒号柜?柜子里是什么?盗取后又如何脱身?
在锦绣阁这几日,她并非全无收获。通过留心观察和旁敲侧击,她对织造局的日常运作有了一些模糊的了解。库房位于织造局后院深处,有专人把守,寻常人等不得靠近。但每月逢五逢十,会有一次大规模的物料入库和账目核对,届时人员繁杂,守卫相对松懈,或许有机会混入?而三日后,恰好是初五!
天字柒号柜……这编号听起来像是存放重要文书或样本的柜子。里面会是什么?与“天水碧”有关?还是与福晋院的秘密有关?
盗取之后,交割地点是城西土地庙。那里荒僻,是进行秘密交易的理想场所,但也极易被埋伏。
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此刻,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接下来的两天,苏荔如同走在刀尖上。她更加勤勉地干活,对任何人都低眉顺眼,绝口不提任何与织造局相关的话题,仿佛已经完全认命。暗地里,她却利用一切机会,偷偷观察锦绣阁与织造局之间的货物交接流程,记下往来人员的面貌和大致时间,并在心中反复推演着可能的行动路线和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案。
她注意到,每次大批货物入库时,织造局会派来一名姓王的库房副管事前来监督清点。此人四十多岁,面色焦黄,眼神精明,喜欢抽旱烟,对锦绣阁的掌柜和绣娘还算客气,但对底下干粗活的杂役则颐指气使。或许,可以利用他?
第三天,初五,终于到了。
天色未亮,苏荔就起身了。她换上了一套最不起眼的灰色粗布衣服,将头发紧紧包起,脸上刻意抹了些灶灰,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普通甚至有些邋遢。她将影七给的那点碎银藏在鞋底,袖中暗藏了一小包用来迷眼的石灰粉(这是她从厨房偷偷弄来的,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像往常一样,开始打扫庭院,等待时机。
上午巳时左右,织造局的马车果然来了。王副管事带着两个伙计跳下车,大声吆喝着开始清点准备入库的绣品。锦绣阁内顿时忙乱起来,掌柜和伙计们忙着搬运货物,核对账目。
苏荔混在人群中,低着头,帮忙搬运一些较轻的箱笼,眼睛却时刻留意着王副管事的动向。她发现王副管事在清点间隙,总会跑到后院角落偷偷抽几口烟,显得烟瘾很大。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当一批绣品清点完毕,需要搬运上织造局马车时,苏荔故意搬着一个不小的箱笼,脚步踉跄地走向马车。在经过王副管事身边时,她脚下“不慎”一滑,箱笼脱手,虽然没有摔坏,但里面的绣品散落了一地。
“没长眼睛的东西!”王副管事果然大怒,扬起手中的烟杆就要打来。
苏荔连忙跪地求饶:“管事老爷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拾散落的绣品,趁机将袖中早准备好的一小包上等烟丝(这是她用仅有的碎银从伙计那里换来的)悄悄塞到了王副管事脚边的石缝里。
王副管事骂骂咧咧,但看到苏荔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火气消了些,又见地上绣品并无损坏,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起来!赶紧收拾好!耽误了时辰,有你好看!”
“是是是!谢老爷开恩!”苏荔如蒙大赦,迅速收拾好绣品,在起身的瞬间,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了一句:“老爷,石缝里……一点心意,给您压惊。”
王副管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石缝,看到那包鼓鼓囊囊的烟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贪婪。他狐疑地看了苏荔一眼,见她已经低头抱着箱笼快步走向马车,便没再作声,只是趁人不注意,迅速弯腰将烟丝揣入了怀中。
第一步,投石问路,成功!苏荔心中稍安。这点小恩小惠,或许不足以收买王副管事,但至少能让他对自己留下一点印象,减少一些刁难。
货物全部装车后,王副管事招呼伙计准备返回织造局。按照惯例,锦绣阁需要派一人随车前去,协助办理最后的入库交接手续。通常这都是由一名得力伙计前往。
就在这时,苏荔鼓起勇气,走到掌柜面前,怯生生地请求道:“掌柜的,今日入库的绣品中有几件是小妇人负责浆洗整理的,怕有疏漏,可否……可否让小妇人随车前去,万一库房老爷问起,也好当面应答?”
掌柜正在忙乱,闻言皱了皱眉,本想拒绝,但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副管事,想到刚才的“意外”,又见苏荔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便挥挥手:“也罢,你去吧,机灵点,别再多嘴闯祸!”
“谢掌柜!”苏荔心中狂喜,连忙道谢。
王副管事瞥了苏荔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或许那包烟丝起了点作用。
苏荔低着头,跟在织造局马车的后面,心跳如鼓地走向那座戒备森严的衙门。混入织造局的第一步,竟然如此顺利,这让她感到一丝不真实,也更加警惕。
织造局门禁森严,守门的兵丁查验了王副管事的腰牌,又盘问了苏荔几句,见是锦绣阁跟来帮忙的杂役,才放行入院。一进织造局,气氛顿时不同,高墙深院,廊庑重重,随处可见巡逻的兵丁和步履匆匆的官吏,一派肃穆景象。
库房位于最后面的一排青砖大屋前,有专门的库兵把守。王副管事上前交涉,出示文书,库兵仔细查验后,才打开沉重的铜锁,推开大门。
一股混合着樟木、丝绸和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库房内高大宽敞,一排排巨大的木柜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着,柜门上贴着封条和编号。光线从高处的窗户透下,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形成一道道光柱,更显得库房深处幽暗莫名。
王副管事指挥伙计将绣品搬入库房,放在指定的区域,然后开始与库房的账房先生办理交接文书。苏荔作为跟来的杂役,只能垂手站在门口光线明亮处等候,不被允许进入库房深处。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些柜子,寻找着“天字”区的标识。很快,她在库房最里面、光线最暗的角落,看到了一排明显更加厚重、柜门带着铜锁的柜子,柜门上用朱漆写着“天字”编号!
天字柒号柜!就在那里!
可是,如何过去?如何打开柜子?众目睽睽之下,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苏荔的心沉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交接手续似乎很繁琐。王副管事和账房先生在一旁低声交谈,伙计们将绣品归类摆放。苏荔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
就在这时,机会意外地出现了!一个库兵匆匆跑来,对账房先生低语了几句,账房先生脸色微变,对王副管事道:“王管事,不好意思,藩台大人突然来视察,已到前衙,库房需暂时封闭,所有闲杂人等立刻退出!交接手续稍后再办!”
王副管事也是一惊,连忙道:“应当应当!我们这就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一切!库兵开始催促众人离开。苏荔心中一动,混乱或许是她的机会!在众人忙着向外走的时候,她故意落后几步,趁人不备,一闪身躲进了一排存放废弃账册和杂物的柜子后面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库兵粗略地检查了一下,见人都出去了,便从外面锁上了库房大门!沉重的落锁声在空旷的库房里回荡,格外刺耳。
苏荔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成功了!她被困在了库房里!但这只是第一步,更大的危险也随之而来!藩台大人视察,库房封闭,但随时可能重新打开!她必须争分夺秒!
她蹑手蹑脚地从藏身处出来,借着高窗透下的微弱光线,像猫一样快速潜行到库房最深处的“天字”区。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找到了!天字柒号柜!柜门上贴着封条,挂着一把黄铜大锁!
怎么办?没有钥匙!她试图用力扳动锁头,纹丝不动。用发簪撬?她试了试,锁芯复杂,根本撬不开。时间紧迫!她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她想起影七!影七既然让她来盗取,会不会……留下了开锁的工具?她急忙摸索全身,在腰间暗袋里,她摸到了一个硬物——是一根细如发丝、却异常坚韧的钢条!是之前换衣服时没注意到的?还是影七早就偷偷放在她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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