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山雨欲来与玉观音(1/2)
早产的危机虽暂时化解,但澹怀堂的空气却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热,愈发凝滞。
苏荔被雍正一道严旨彻底“圈禁”在了这方寸之地,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非必要联系。
每日面对的,只有孙太医严肃的脸、苦涩的药汤、以及云珠等人小心翼翼的神情。这种极致的“保护”,反而更像一种无形的煎熬,让她对宫墙外的风云变幻充满了更深的焦虑与猜测。
孕晚期的不适变本加厉。她的双脚肿得几乎穿不下鞋,只能趿拉着柔软的软底布鞋。
腹部沉重下坠,腰背酸痛入骨,夜里几乎无法平躺,只能半靠着高高的软枕,辗转难眠。
最难受的是气短,时常觉得胸口憋闷,需要深深吸气才能缓解。孙太医说是“胎体压迫膈肌”,除了开些顺气的药茶,也无更好办法。
苏荔的“孕期项目管理”被迫进入了最被动的阶段——全力应对身体的不适。
那本《养胎起居注》的记录重点,也完全转向了生理指标的监测:每日水肿程度(她用细线在脚踝处做标记对比)、抽筋次数和时长、呼吸困难的频率、胎动的强度和规律(她甚至开始用手掌感受和计数)。
她像对待一个精密又脆弱的仪器一样,监控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任何细微的异常都让她心惊胆战。
饮食被严格控制在了最清淡、最易消化的范畴,几乎到了寡淡无味的地步。
行动被限制在寝殿和门外的小庭院,每次散步都像一场艰难的远征,需要云珠和另一个宫女一左一右小心搀扶。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琉璃罩中的珍稀鸟雀,安全,却失去了所有自由。
雍正依旧时常过来,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眉宇间的阴郁之色一日重过一日。
他很少再与她讨论园务或医理,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坐一会儿,问几句身体情况,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便起身离开。
苏荔能感觉到他周身笼罩着一股低气压,那是前朝政事吃紧、后宫暗流汹涌带来的沉重压力。
他不再与她分享任何外界信息,仿佛要将所有风雨都阻挡在那道宫门之外。
这种沉默的守护,让苏荔心情复杂。
她感激他的庇护,却也因这全然的信息隔绝而感到不安。
她像盲人一样,活在人为营造的平静假象里,不知危险的利刃究竟从哪个方向刺来。
这日午后,苏荔刚服过药,正靠在榻上昏昏欲睡,忽听外面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有人要硬闯进来,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怎么回事?”苏荔惊醒,蹙眉问道。
云珠急忙出去查看,片刻后回来,脸色有些古怪,低声道:“娘娘,是……是年贵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奉贵妃之命,送来一尊开过光的羊脂玉观音,说是给娘娘安胎祈福的。”
年贵妃?苏荔的心猛地一沉。在这个敏感时刻,年氏突然送来东西?安胎祈福?这话听起来冠冕堂皇,背后用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那尊玉观音……会不会像之前的靠枕、茉莉花一样,藏着致命的玄机?
“东西呢?”苏荔声音发紧。
“侍卫拦着没让进,东西……东西还在外面那宫女手里捧着。”云珠答道。
苏荔迅速思索。直接拒收,等于公然打年贵妃的脸,势必激化矛盾;收下,则是将一颗不知何时爆炸的炸弹放在了身边。
她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
“去,请那位姑姑稍候。你立刻去养心殿,禀报苏公公,就说年贵妃娘娘赏了东西,奴婢不知是否合规矩,请皇上示下。”
苏荔当机立断。她要把这个难题,原封不动地抛给雍正。
既是试探他的态度,也是将自己置于他的羽翼之下,避免直接与年贵妃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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