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沮鹄归降（1/2）

刘备亲率的中军主力，在解除了对邺城的围困后，并未有丝毫懈怠，而是调转兵锋，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北直扑赵国治所——邯郸。

邯郸，北通中山、常山，南接魏郡邺城，西扼太行陉口，东望广袤平原，乃冀州腹心之地的枢纽，更是拱卫邺城北部的重要屏障。若能拿下邯郸，则邺城在北方的羽翼尽被剪除，中山、常山二郡将成孤悬之势。

大军行进速度极快，沿途赵国属县，闻听刘备亲至，又知袁绍已死，大多望风归附，少数试图抵抗者，也被太史慈、张合率领的前锋以雷霆之势迅速扫平。不过旬日之间，刘备的大纛已矗立在邯郸城下。

城垣巍峨，毕竟是古赵故都，历经修缮，虽不及邺城那般雄浑，却也堪称坚城。城头之上，“袁”字旗与“沮”字旗在秋风中瑟瑟飘动，守军林立，弓弩戒备，气氛紧张。然而，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守军脸上并无多少决死之志，反而弥漫着一种犹豫、惶惑，乃至隐隐的期待。

此刻镇守邯郸的，并非袁氏嫡系猛将，而是沮授之子，沮鹄。

沮鹄刚过二十，面容清癯，气质文雅中带着几分其父的刚直之色。他身着郡尉服饰，按剑立于邯郸城头，望着城外那绵延不尽、军容严整的刘备大军，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

父亲沮授，因屡次强谏触怒袁绍，被软禁军中，后又逢袁绍惨败、内部倾轧，被刘备军所获，送往青州临淄。这个消息，沮氏宗族已知晓，据说刘备以客卿之礼待之，并未因其拒不归降而加害，反而使其与卢植、蔡邕等海内大儒同处青州书苑。

而袁绍……不，是袁绍默许下的逢纪等人，对沮氏家族的打压排挤，沮鹄亲身经历，感受尤深。父亲被软禁后，沮氏在冀州的田产、人脉受到诸多刁难，族中子弟仕途受阻，往日门庭若市，如今门可罗雀。若非沮氏乃冀州大族，底蕴深厚，恐怕早已被啃噬殆尽。

“兄长，诸位叔伯皆已到齐，在府中等候。”堂弟沮衍登上城楼，低声禀报。

沮鹄收回远眺的目光，最后看了一眼城外那杆猎猎作响的“刘”字大旗，深吸一口气，转身下城：“走。”

郡守府议事堂内，气氛凝重。沮氏在邯郸及赵国各地的族老、有影响力的子弟、以及与沮氏关系密切的本地豪强、部分郡中官吏，济济一堂。他们同样看到了城外的大军，听到了关于袁绍之死、刘备仁德、以及沮授下落的种种消息。

“鹄儿，城外情形如何？”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率先发问，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沮鹄拱手，如实道：“刘备亲率中军主力而至，军容极盛，先锋已扼守各处要道。观其态势，志在必得。”

堂中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

“袁公新丧，邺城自顾不暇，绝无援兵至邯郸。”一位中年文士，乃是郡中功曹，沉声道，“我邯郸虽有些许守军，然军心不固，粮草亦非无限。若刘备强攻，能守几日？”

“守？为何要守？”另一名性格激进的年轻子弟忍不住道，“袁绍在时，听信逢纪等小人谗言，苛待我沮氏，囚禁授公！如今他死了，留下个烂摊子，难道还要我等为他袁家陪葬不成？”

“住口！休得胡言！”一位较为保守的叔父喝止，但语气也并不坚决。

沮鹄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族亲、僚属，缓缓道：“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议一议，我邯郸，我沮氏，该当何去何从。”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守城死战，为的是忠义。然则，忠义于谁？于已故之袁公？袁公可曾对我沮氏有义？于邺城之袁尚、审配、逢纪？彼等可堪托付？能保我邯郸百姓免于战火，能令我沮氏一门得存否？”

连续的发问，让堂中一片寂静。许多人面露挣扎之色。

“再者，”沮鹄继续道，语气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家父如今身在青州临淄，据可靠消息，刘使君并未因家父曾事袁氏拒不归降而加害，反以客卿之礼相待，使其安享清静，与卢公、蔡公等名宿相交。刘使君之胸襟，可见一斑。”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更动。沮授的安危和待遇，无疑是影响沮氏决策的关键砝码。

一位素来稳重的族老捻须沉吟道：“刘玄德仁德之名，天下皆知。昔在徐州，陶谦让州；在平原，百姓归心。今观其对授公之礼遇，确非虚言。且其势大，兵锋正锐，冀州已大半入其手。我邯郸若抗拒王师，徒使生灵涂炭，最终恐亦难保。若能顺应时势……”

“顺应变天，保境安民，亦是大义！”郡功曹接口道，显然已倾向于归降。

“只是，”沮鹄眉头微蹙，说出最后一点顾虑，“我沮氏世居冀州，若举城归降，虽可免眼前兵祸，然日后难免有‘背主’之讥，且……终究是与袁氏为敌。”他心中对袁绍虽有怨，但一丝旧谊和士人的名节观念，仍让他有些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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