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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臣服与新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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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文元年的冬风,比漠北的刀还烈。

北平城头的“燕”字王旗被两名禁军校尉拽着边角往下扯,猩红绸缎在朔风中打了个旋,像片断翅的血蝶,落在积着薄雪的女墙上。取而代之的明黄龙旗,金线绣的五爪龙在铅灰色天空下泛着冷光,把城墙根下冻硬的血迹都映得发蓝——那是上个月巷战留下的痕迹,如今被新雪盖了大半,只留些暗红的印子,像未干的泪痕。

受降仪式选在北平城外的校场,冻土被马蹄踩得邦邦硬。

朝廷大军的长枪阵排出半里地,枪尖上凝着霜花,反射的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城墙上、街道口,挤着些裹着破棉袄的北平百姓,有人攥着冻裂的玉米饼,有人怀里揣着给当兵的儿子缝的棉鞋,眼神里混着惧意与好奇,望着校场中央那个跪着的人。

朱棣的玄色锦袍沾了雪,自缚的麻绳勒得手腕发红,粗粝的麻线嵌进皮肉里,渗出血珠。

他垂着头,能看见宦官尖细的靴子尖在冻土上敲着节奏,那声音和宣旨的语调一样,又脆又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削燕王朱棣爵,授征北大将军,即日离北平,统兵北上……钦此。”

“钦此”二字落时,朱棣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冰碴子硌得额角生疼,他却没敢动——不是怕疼,是怕人看见他眼底的火。

昨夜在临时羁押的府邸,他摸着世子朱高炽冻得发紫的手,想起二十年前跟着父亲朱元璋打元兵的日子:那时他也是这样跪在雪地里,父亲却会伸手把他拉起来,说“咱朱家的儿郎,跪天跪地跪祖宗,不跪旁人”。

可如今,他跪的是自己的侄儿,跪的是他曾誓死守护的大明皇权。

肩膀的颤抖不是因为冷。

他能听见身后八千旧部的甲胄碰撞声,能闻见空气中未散的硝烟味,还能想起燕王府里那些他亲手栽种的老槐树——如今该被朝廷的人砍了烧火了吧?

屈辱像雪水灌进衣领,顺着脊梁往下淌;可释然也藏在心底:至少没像其他藩王那样被圈在南京的宅院里,至少还能握着刀,去大宁卫那边杀残元鞑子。

他就这么磕着头,直到宦官不耐烦地咳嗽,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臣……领旨。”

南京紫禁城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

朱允炆把周朔和耿炳文的密奏放在紫檀木桌上,手指摩挲着“朱棣叩首”那四个字,眼底没什么波澜。窗外飘着细雪,落在琉璃瓦上,悄无声息就化了——南京的雪总没北平的烈,就像这朝堂上的事,看似温和,实则藏着刀。

“陛下,”兵部尚书齐泰站在一旁,手里攥着个暖手炉,“朱棣虽降,但其旧部仍有八千,若放去大宁卫,恐生变数。不如……”

“不如什么?”朱允炆抬眼,目光清亮,“杀了他?让天下人说朕杀叔?还是把他圈在南京,让他的旧部在北平闹事?”他拿起朱笔,在密奏上画了道横线,“给他人,不给地;给兵,不给粮。大宁卫离北平千里,粮草全靠朝廷接济,他若敢反,断了粮道,他手下的兵第一个会反他。”

这话让齐泰松了口气,却没让朱允炆停下笔。他很快拟了三道旨意:第一道让耿炳文守北平,清点王府库银时特意注明“燕藩旧属若愿归降,既往不咎”;第二道升周朔为都督佥事,把燕军里擅长用火器的老兵编入“神机新军”,还特意加了句“新军需每月演练三次,由周朔亲自督阵”;第三道最关键,准许朱棣带八千旧部去大宁卫建“北庭都护府”,却在末尾加了行小字——“世子朱高炽留北平,待朱棣到任后再行北上”。

“陛下这是……”齐泰愣了愣。

“朱高炽身子弱,留他在北平养伤,合情合理。”

朱允炆放下笔,指尖在“朱高炽”三个字上点了点,“朱棣是枭雄,可他最疼这个儿子。留个念想在北平,他在大宁卫就不敢胡来。”

旨意送到北平时,朱棣正在庭院里看雪。梅枝上的雪积得厚,压断了一根细枝,“咔嗒”一声落在青石板上。他接过旨意,没让下人拆,自己用指甲挑开蜡封,一字一句地读。看到“朱高炽留北平”时,他手指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身后的侍卫长低声问:“王爷,要不要……”

“不必。”朱棣把旨意折好,放进怀里,雪落在他的发梢,瞬间就化了,“这是允炆能给的最好条件了。至少,咱还能去北边杀鞑子,总比在南京当笼中鸟强。”

三日后,北平北门的积雪被扫开一条道。

朱棣穿着新发的征北大将军袍,腰间佩着太祖皇帝赐的七星剑,却没戴头盔——他想再看看北平的城。

世子朱高炽扶着车门,脸色苍白,咳嗽了好几声,才勉强说:“父王,到了大宁卫,记得给孩儿写信。”

“嗯。”朱棣拍了拍他的手,没多说什么。他怕多说一句,就忍不住把这孩子也带走——可他不能。身后的八千旧部排着队,甲胄上的雪还没化,像披了层霜。

骑兵的马蹄踏在冻雪上,脆响传得老远,混着车轮碾冰的吱呀声,在空旷的雪原上拖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痕——那是甲士们的影子在白雪里投下的印记,一半浸着离乡的凉,一半燃着赴险的烈。

城门口站着个穿灰僧袍的人,是姚广孝。

他手里捻着串佛珠,转得飞快,佛号念得又轻又低,可眼底却没什么慈悲——半年前,他还在燕王府的密室里,给朱棣画“清君侧”的行军图;如今,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昔日主君像个囚徒似的离开。朱棣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只说了句:“大师,北平的佛,还得您来护。”

姚广孝的佛珠猛地停了,指尖泛白,低声应道:“王爷放心,贫僧会护着。”直到队伍走得没影了,他才抬起头,望着北边的天空,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谁也没看见,他袖口里藏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大宁卫可联兀良哈部”。

与此同时,燕王府的偏院正闹得厉害。

朱高煦把密旨摔在地上,茶碗“哐当”一声碎了,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靴子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攥着拳头吼:“京中历练?武学苑进修?这分明是把我当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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