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大明基建录 > 第46章 科举涅盘

第46章 科举涅盘(2/2)

目录

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两道:“第一,旧科举考中的举人、进士,朝廷都认他们的功名,吏部选官的时候,头三年里多给些机会,让他们有个过渡;第二,新科举录取的人,一旦上任,就把他们干的实事、升的官职都传开——比如谁懂水利,治好了哪条河,升了知州;谁懂数算,算清了哪省的赋税,升了郎中。让那些反对的人看看,新制选出来的人,不是不如他们,是比他们更能干事。”

按朱允炆的意思,教育革新司对纲要做了点微调,加了条“旧功名过渡条款”,可核心的“三场试”“扩范围”这些,半分没让。

接下来的几个月,朝堂上的辩论就没停过,可朱允炆没闲着,把能调动的力气都用了起来。

《金陵新报》连着一个月,头版都用朱红标题写着“科举不新,大明难强”,还配着格物院学子在田间测土壤、在工坊画图纸的插图,文章里把新科举的好处拆解得明明白白,连街头卖菜的都能看懂。

统计审计司也放了大招,把去年的官员政绩账册搬了出来:江南三府因为知府不懂水利,圩堤没修好,汛期淹了三千顷田,饿了上万人;山西某县知县不会算赋税,让粮商骗走了十万石粮食——这些数据印成小册子,发到了每个官员手里,看得不少老臣哑口无言。

连远在满剌加的周朔,都专门发了封奏报回来,字里行间满是急切:“海军要添新舰,要练炮手,要探新航线,急需懂格物、懂地理、懂数算的人!旧科举选出来的官员,连罗盘都不会用,怎么当海军的官?求陛下速推新制,不然海军难强!”

一边是实实在在的需求,一边是皇帝的坚定态度,再加上那些年轻官员、新学堂学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守旧派的底气慢慢泄了。有几个老臣私下里看了新科举的考题,又听了吏部说的“过渡政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些,渐渐不那么硬顶了。

建文七年开春,议政会又一次表决《科举改制纲要》。这一次,反对的人少了些,最终以多出十一票的微弱优势,把纲要给过了。

诏书颁行天下那天,真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江南文风最盛的苏州府,府学里哭喊声一片。老秀才王敬之,捧着祖传的《八股范文集》,手抖得厉害,“啪”地把书摔在地上,眼泪顺着皱纹往下淌:“十年寒窗,天天背‘破题承题’,如今说废就废,我这一辈子的功夫,竟成了笑话!”还有些举人,原本等着今年考进士,现在看着新科举的“实务题”,连题目都看不懂,坐在家里唉声叹气,觉得天塌了。

可在格物书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学子李墨攥着刚印出来的诏书,跑到院子里跳着喊:“咱们算的水利账、画的机械图,以后能进考场了!以后能当官,能做事了!”旁边的同学围着他,有的举着算盘,有的拿着舆图,笑得比开春的花还艳。

连州县里的官立小学堂,也一下子热闹起来。之前有些家长觉得“格物数算没用”,不愿送孩子来,现在听说这些能考科举、能当官,都挤着去学堂报名。学堂的先生们乐坏了,上课的时候,学子们听数算、听地理,比以前听经义还认真。

同年秋天,第一次按新制举行的乡试,在各省的贡院里开考了。

贡院的院子里,挂着“三场试”的规矩牌,风吹得牌子哗哗响。考场里,景象更是特别:有的考生穿着长衫,埋首在“经义策论”的卷子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有的穿着短褂,手里捏着算筹,对着“河工预算题”飞快地演算,草稿纸堆了一桌;还有的拿着毛笔,在“水利图纸题”上仔细勾画,连堤坝的坡度都算得清清楚楚。

监考官走在过道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前考场里清一色的“八股文”,现在却这么多样,看着乱,可乱里藏着一股生气,一股破旧立新的勃勃生机。

朱允炆没去贡院,只是在御书房里等着消息。当内侍告诉他“各省考场秩序井然,新学考生答题踊跃”时,他拿起案上的新科举章程,指尖轻轻拂过“三场试”那几个字,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新制度要完善,还得改;新旧官员要磨合,还得等;新科进士要教会他们怎么干事,还得教。可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千年以来,科举就是一条独木桥,只容得下会写经义的人过。现在,他亲手把这桥拓宽了,让懂实务、懂格物的人也能走上来,让“实学”这股活水流进了选官的河道里。

华夏的选官制度,就像经历了一场烈火——旧的壳被烧裂了,疼得让人心慌,可火灭之后,里面却长出了新的芽。这是一场涅盘,虽痛,却让大明的官制,看到了真正焕发生机的可能。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