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草里蛇逻打蒋竹山 李瓶儿情感西门庆(1/2)
各位看官,今天咱们接着唠《金瓶梅》的第十九回。这一回的剧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西门庆的花园刚建好,家里就没安生过,潘金莲和陈敬济眉来眼去,西门庆还使阴招收拾了蒋竹山,李瓶儿则在悔恨中又投向了西门庆的怀抱。咱们这就开讲,保证让你听得津津有味。
话说西门庆的新花园折腾了小半年,终于装修油漆完毕,前后焕然一新,光是庆房就摆了好几天的酒,热闹得不行。这一日,八月初旬,是夏提刑的生日,西门庆一早就骑马去了新买的庄上赴宴,还叫了四个唱曲的、一班乐工和杂耍班子,场面搞得挺大。
西门庆走后,吴月娘在家闲不住,就张罗着李娇儿、孟玉楼、孙雪娥、西门大姐和潘金莲等人,开了新花园的门去游赏。这花园可真不是盖的,简直是个仙境,正面门楼有一丈五高,周围二十多板宽,里面假山真水、翠竹苍松样样不缺。台榭错落有致,春有燕游堂的桃李争艳,夏有临溪馆的荷莲斗彩,秋有叠翠楼的黄菊舒金,冬有藏春阁的白梅横玉。娇花笼着小径,芳树压着雕栏,弄风的杨柳像美人的蛾眉,带雨的海棠像少女的嫩脸。紫燕穿帘,黄莺鸣翠,月窗雪洞、水阁风亭应有尽有,还有木香棚、荼蘼架、千叶桃、三春柳,四时花开不断,八节景色长春,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吴月娘带着众妇人,有的手拉手在芳径中散步,有的坐在草地上斗草。有人临轩对景,把红豆往鱼池里扔;有人伏在栏杆上看花,笑着用罗纨惊飞粉蝶。吴月娘走到最高的卧云亭,和孟玉楼、李娇儿下起了棋。潘金莲、西门大姐和孙雪娥则在玩花楼往下看风景。楼前的牡丹花畔、芍药圃、海棠轩、蔷薇架、木香棚,还有耐寒的竹子和傲雪的松树,真是美不胜收。
不一会儿,酒菜摆了上来,吴月娘坐主位,李娇儿对面坐,孟玉楼、孙雪娥、潘金莲、西门大姐依次坐下。吴月娘忽然说:“哎呀,忘了请姐夫来坐坐了。”就让小玉去请陈敬济。没多久,陈敬济来了,头上戴着天青罗帽,身穿紫绫深衣,脚蹬粉头皂靴,上前作揖后,就在西门大姐旁边坐下了。大家传杯换盏,喝得挺高兴,吴月娘还在和李娇儿、西门大姐下棋,孙雪娥和孟玉楼去楼上观景,只有潘金莲在山子前的花池边,用白纱团扇扑蝴蝶玩。
没想到陈敬济悄悄走到她背后,嬉皮笑脸地说:“五娘,你这扑蝴蝶的手法不行啊,让我来帮你。这蝴蝶忽上忽下的,心思不定,可不好抓。”潘金莲扭过头,斜了他一眼,骂道:“你这短命的,就不怕被人听见?想找死啊!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陈敬济笑嘻嘻地凑上去,想搂她亲嘴,被潘金莲一把推开,摔了个屁股墩。
可巧孟玉楼在玩花楼远远看见了,喊道:“五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潘金莲这才丢下陈敬济,上楼去了。结果蝴蝶没扑着,倒和陈敬济眉来眼去订下了私情,真是应了那句“狂蜂浪蝶有时见,飞入梨花没寻处”。
陈敬济见潘金莲走了,闷闷不乐地回了房,还写了首《折桂令》抒发郁闷:“我见他斜戴花枝,朱唇上不抹胭脂,似抹胭脂。前日相逢,似有私情,未见私情。欲见许,何曾见许!似推辞,本是不推辞。约在何时?会在何时?不相逢,他又相思;既相逢,我又相思。”这酸溜溜的劲儿,真是没谁了。
咱们再说说西门庆,从夏提刑庄上喝酒回来,路过南瓦子巷,看见两个平时受他接济的光棍在那儿耍钱,一个叫草里蛇鲁华,一个叫过街鼠张胜,这俩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西门庆勒住马,跟他们打招呼。俩人赶紧过来,半跪着说:“大官人,这时候才回来啊?”西门庆说:“今天是夏提刑生日,在庄上喝了酒。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们,你们肯帮忙不?”俩人拍着胸脯说:“大官人您说,我们平时受您太多恩惠,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含糊!”
西门庆说:“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直说了。有个叫蒋竹山的,娶了李瓶儿,你们帮我出出气。”说着从顺袋里摸出四五两碎银子递给他们:“这点钱你们先拿去打酒喝,事成之后还有重谢。”鲁华还假意推辞:“大官人,我们受您恩惠够多了,这点小事不算啥,银子我们不能要。”西门庆说:“你们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叫玳安把银子接过来,就要打马走。张胜赶紧拦住:“鲁华,你不知道大官人脾气?不收就是我们不识抬举了。”说着接了银子,磕了个头说:“大官人您就等着,不出两天,保准让您舒心。”张胜还趁机求西门庆:“大官人,回头能不能把我送到夏提刑那儿当差?”西门庆说:“这不难。”后来西门庆还真把张胜送到守备府当了亲随,这是后话,咱们先不提。那俩光棍得了银子,又接着耍钱去了。
西门庆到家时,太阳都快落山了。吴月娘等人听见他回来,都往后院去了,只有潘金莲在卷棚里收拾东西。西门庆也没往后院去,直接进了花园,见潘金莲在亭子上收家伙,就问:“我不在家,你们在这儿干啥了?”潘金莲笑道:“我们今天跟大姐姐开门来看了看花园,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早。”西门庆说:“今天夏大人挺费心,在庄上叫了四个唱曲的,就请了五位客人。我怕路远,就早点回来了。”
潘金莲给他脱了衣裳,说:“你没喝够吧?我让丫头给你筛酒。”西门庆吩咐春梅:“把别的菜都撤了,留几碟细果子,筛壶葡萄酒来。”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潘金莲上穿沉香色水纬罗对襟衫,镶着五色绉纱眉子,下着白碾光绢挑线裙,脚上是大红段子白绫高低鞋,头上梳着银丝鬒髻,插着金镶分心翠梅钿儿和好些花翠,更显得唇红齿白,顿时起了兴致,拉着她的手搂在怀里亲嘴。没多久,春梅筛上酒来,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亲亲密密。潘金莲还掀起裙子坐在他身上,噙着酒喂给他,又拿了个鲜莲蓬子给他吃。西门庆说:“涩不拉几的,吃这干啥?”潘金莲说:“我的儿,你这是没福气,娘手里的东西你都不吃!”又噙了粒鲜核桃仁喂给他,这才作罢。西门庆又摸她的胸,潘金莲解开罗衫,露出雪白香嫩的酥胸,俩人调笑了半天,好不快活。
西门庆趁着高兴,对潘金莲说:“我跟你说个事,保准让你笑。那个蒋太医不是开了生药铺吗?过两天就让他脸上开‘果子铺’,肿得跟烂桃似的。”潘金莲问咋回事,西门庆就把找鲁华、张胜的事说了。潘金莲笑道:“你这冤家,不知道以后要造多少孽。”又说:“那个蒋太医,不是常来咱家看病吗?我看他挺谦恭的,见了人就低着头,怪可怜的,你咋这么折腾他?”西门庆说:“你可别被他骗了,你以为他低着头?他是在偷看你的脚呢。”潘金莲说:“你这油嘴滑舌的,他一个读书人,还能干这事?”西门庆说:“他那是装老成,一肚子坏水。”俩人说笑了一会儿,收拾东西回房睡觉去了。
再说李瓶儿招赘了蒋竹山,过了俩月,刚开始蒋竹山为了讨李瓶儿欢心,弄了些春药、情趣用品之类的,想讨好她。可李瓶儿以前跟西门庆经历过狂风骤雨,哪看得上蒋竹山这两下子,越来越讨厌他,把那些东西都用石头砸烂扔了,还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就这点能耐,还买这些玩意儿来糊弄老娘!我还当你多厉害,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死王八!”经常半夜把蒋竹山赶到前铺去睡,一心想着西门庆,不让他进房,还天天催着算帐,查本钱。
这天蒋竹山正满肚子气坐在铺子小柜里,进来俩醉醺醺的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个问:“你这铺子里有狗黄吗?”蒋竹山笑道:“别开玩笑了,只有牛黄,哪来的狗黄?”另一个又问:“没有狗黄,有冰灰吗?拿点来看看,我买几两。”蒋竹山说:“生药行只有冰片,是南海波斯国来的好东西,哪有冰灰?”第一个人说:“别问了,他这铺子刚开没多久,肯定没有。蒋二哥,咱说正经的,你别装糊涂。三年前你老婆死了,借了这位鲁大哥三十两银子,本利加起来也不少了,今天该还了。我们进门先跟你说这些废话,是给你留面子,怕你刚招赘人家,坏了名声。你要是不识抬举,这银子你迟早得还。”
蒋竹山一听,吓了一跳,说:“我从没借过他银子啊。”那人说:“没借?那我们跟你讨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别废话了。”蒋竹山说:“我都不认识你们,凭啥跟我要银子?”那人说:“蒋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当初你混得差的时候,串铃卖膏药,还不是靠这位鲁大哥帮衬,现在发达了就不认人了?”这个姓鲁的就是鲁华,他说:“我叫鲁华,你某年借了我三十两银子葬老婆,本利该四十八两,赶紧还。”蒋竹山急了:“我没借,就算借了,也得有文书保人啊。”张胜跳出来说:“我张胜就是保人。”说着从袖子里掏出文书给他看。蒋竹山气得脸都黄了,骂道:“你们这些骗子,敢来讹我!”鲁华一听,火了,隔着柜子就一拳打在蒋竹山脸上,把他鼻子都打歪了,还把架子上的药材撒了一街。蒋竹山大叫:“你们敢抢东西!”叫天福儿来帮忙,被鲁华一脚踢开,哪还敢上前。张胜把蒋竹山从柜子里拖出来,拦住鲁华说:“鲁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再宽限他两天,让他凑钱还你。蒋二哥,你说呢?”蒋竹山说:“我没借,凭啥还?”张胜说:“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没等蒋竹山反应过来,鲁华又是一拳,把他打得仰面朝天,差点摔进洋沟里,头发散了,头巾也脏了。蒋竹山大喊“青天白日抢劫啊”,保甲过来,把他们都用绳子拴了。
李瓶儿在房里听见外面吵,走到帘子后偷看,见蒋竹山被拴走了,气得直瞪眼,让冯妈妈把牌面幌子都收了,街上的药材被人抢了不少,赶紧关了门在家坐着。
很快就有人把这事报给了西门庆,西门庆立马派人告诉地方,明天一早把人解到提刑院,又给夏提刑递了帖子。第二天,夏提刑升堂,看了地方的呈状,叫上蒋竹山问:“你就是蒋文蕙?为啥借了鲁华银子不还,还打他?太不像话了!”蒋竹山说:“我根本不认识他,没借过银子。我跟他讲道理,他就动手打人,抢我东西。”夏提刑又问鲁华,鲁华说:“他借了我银子葬老婆,都三年了,一直拖着不还。我听说他招赘了人家,开了大铺子,就来讨,他还骂我,说我抢东西。这有借据和保人张胜为证,请大人明察。”说着掏出借据递上去。
夏提刑一看,借据上写着:“立借票人蒋文蕙,系本县医生,为因妻丧,无钱发送,凭保人张胜,借到鲁华名下白银三十两,月利三分,入手用度。约至次年,本利交还,不致少欠。恐后无凭,立此借票存照。”夏提刑一拍桌子,怒道:“证据确凿,还敢抵赖!看你这酸样,就像个赖债的。”叫左右:“拿大板来,着实打!”三四个衙役不由分说,把蒋竹山按在地上,打了三十大板,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又派两个公人拿着白牌,押蒋竹山回家,限他交出三十两银子给鲁华,不然就带回衙门坐牢。
蒋竹山被打得两腿直打晃,哭哭啼啼地回家求李瓶儿,让她拿银子还鲁华。李瓶儿把唾沫啐在他脸上,骂道:“你这没羞的王八,你啥时候把银子放我这儿了,还来问我要?我早知道你是个讨债鬼,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公人在外面催:“蒋文蕙,没钱就赶紧回衙门回话去,别磨蹭了。”蒋竹山只好出来安抚公人,又回去跪着求李瓶儿:“你就积点德,当施舍了,给我三十两银子吧!不然我这屁股可经不起再打了,会死的啊。”李瓶儿没办法,只好拿出三十两雪花银子给他,蒋竹山当官交了鲁华,扯碎了借据,这才完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