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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打猫儿金莲品玉 斗叶子敬济输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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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个特有趣的细节:旁边蹲着个白狮子猫儿,看见两人动弹,以为是啥好玩意儿,扑过来想用爪子抓。西门庆还拿着洒金老鸦扇儿逗猫,结果被潘金莲夺过扇子,把猫打了出去,说:“怪发讪的冤家!紧着这扎扎的不得人意,又引逗他恁上头上脸的,一时间挝了人脸却怎的?好不好我就不干这营生了。”这话跟现代情侣间“你别捣乱,不然我不理你了”似的,满是撒娇的意味。

西门庆还跟潘金莲开玩笑:“我有个笑话儿说与你听——是应二哥说的:一个人死了,阎王就拿驴皮披在身上,教他变驴。落后判官查簿籍,还有他十三年阳寿,又放回来了。他老婆看见浑身都变过来了,只有阳物还是驴的,未变过来,那人道:‘我往阴间换去。’他老婆慌了,说道:‘我的哥哥,你这一去,只怕不放你回来怎了?等我慢慢儿的挨罢。’”潘金莲听了,笑着打了他一下:“怪不的应花子的老婆挨惯了驴的行货。硶说嘴的贼,我不看世界,这一下打的你……”这段对话把两人的亲密劲儿写活了,不是低俗的色情,而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特真实。

两人缠绵了一个更次,西门庆还没尽兴,潘金莲都累了,说:“我的心肝,你不过却怎样的?到晚夕你再来,等我好歹替你咂过了罢。”西门庆说:“就咂也不得过。管情只一桩事儿就过了。”潘金莲问:“告我说是那一桩儿?”西门庆还卖关子:“法不传六耳,等我晚夕来对你说。”这就跟现代情侣间“我有个惊喜,晚上再告诉你”似的,吊足了胃口。

第二天早晨,西门庆起来梳洗,韩道国、崔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西门庆烧了纸(算是祭路,求平安),打发他们起身,还交给两人两封书:“一封到扬州马头上,投王伯儒店里下;这一封就往扬州城内抓寻苗青,问他的事情下落,快来回报我。”苗青这事儿是之前的伏笔,西门庆还惦记着苗青的银子,可见他做生意多上心。崔本还问:“还有蔡老爹书没有?”西门庆说:“你蔡老爹书还不曾写,教来保后边稍了去罢。”蔡老爹就是蔡太师,西门庆跟他攀关系,也是为了在官场上更稳,这就是“官商勾结”的门道。

西门庆收拾好,就去衙门跟夏提刑碰面,说昨天夏提刑请他吃饭的事。夏提刑说:“今日奉屈长官一叙,再无他客。”两人处理完公务,就各自回家。刚到家,就有个穿青衣皂隶骑着快马跑来,说是督催皇木的安老爹差来的,送礼给西门庆,还说安老爹和管砖厂的黄老爹要去东平府胡老爹那里吃酒,顺便来拜西门庆。

西门庆看了礼帖,上面写着“浙绸二端,湖绵四斤,香带一束,古镜一圆”,都是当时的贵重礼品。西门庆吩咐:“包五钱银子,拿回帖打发来人,就说在家拱候老爹。”这就是官场的“人情往来”,你送我礼,我回你银子,既给了对方面子,又不欠人情。

等到日中,安主事和黄主事来了,两人都是“青云白鹇补子,乌纱皂履”,一看就是京官的派头。西门庆出大门迎接,到厅上叙礼,互相报“尊号”——安主事说黄主事号“泰宇”,取“履泰定而发天光”之意;西门庆说自己号“四泉”,因为小庄有四眼井。这跟现代商务场合交换名片、介绍自己的“笔名”“网名”似的,讲究个文雅。

安主事还说:“昨日会见蔡年兄,说他与宋松原都在尊府打搅。”西门庆赶紧客气:“因承云峰尊命,又是敝邑公祖,敢不奉迎!”又问安主事什么时候来的,安主事说:“自去岁尊府别后,到家续了亲,过了年,正月就来京了。选在工部,备员主事。钦差督运皇木,前往荆州,道经此处,敢不奉谒!”两人互相吹捧,场面话一套接一套,把官场的“虚伪”和“客套”写得淋漓尽致。

安主事和黄主事说还要去东平府胡太府那里赴席,想早点走,西门庆挽留:“就是往胡公处,去路尚远,纵二公不饿,其如从者何?学生敢不具酌,只备一饭在此,以犒从者。”于是先给轿夫们送了“攒盘”(就是点心),再在厅上摆酒席,“珍羞异品,极时之盛,就是汤饭点心、海鲜美味,一齐上来”。西门庆只用小金钟敬了三杯酒,就把桌子抬下去给随从吃,既不失礼,又不铺张,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位官人道别时,安主事还邀请西门庆:“生辈明日有一小东,奉屈贤公到我这黄年兄同僚刘老太监庄上一叙,未审肯命驾否?”西门庆赶紧答应:“既蒙宠招,敢不趋命!”这就是官场的“饭局社交”,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关系就是这么吃出来的。

刚送走两位主事,夏提刑就派人来邀西门庆去吃饭。西门庆吩咐备马,换了冠带衣服,带着玳安、琴童,排军喝道,往夏提刑家去。到了厅上,西门庆解释来晚的原因:“适有工部督催皇木安主政和砖厂黄主政来拜,留坐了半日,方才去了。不然,也来的早。”夏提刑请西门庆坐左边,旁边还有个西宾倪秀才,是夏提刑请的家庭教师,教他儿子读书。倪秀才自我介绍:“学生贱名倪鹏,字时远,号桂岩,见在府庠备数,在我这东主夏老先生门下,设馆教习贤郎大先生举业。”西门庆客气了几句,两个小优儿上来磕头弹唱,饭局就开始了,跟现代的“商务宴请+娱乐”模式一模一样。

再看后院,潘金莲从打发西门庆出去,直睡到晌午才起来,起来了还懒得梳头,月娘请她吃饭也不吃,只说不舒服。直到大后晌,才磨磨蹭蹭出房门,来到后院。月娘因为西门庆不在家,想听薛姑子讲佛法,就在明间摆了张经桌,焚了香,薛姑子和王姑子对坐,两个徒弟立在旁边念佛号,大妗子、杨姑娘、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李桂儿都围着听。

薛姑子先念了段开场白:“盖闻电光易灭,石火难消。落花无返树之期,逝水绝归源之路……”大意就是“人生苦短,名利都是空”,跟现代的“心灵鸡汤”似的,只不过用了文言文。王姑子还提问:“当时释迦牟尼佛,乃诸佛之祖,释教之主,如何出家?愿听演说。”薛姑子就唱《五供养》:“释迦佛,梵王子,舍了江山雪山去,割肉喂鹰鹊巢顶……”正唱着,平安儿慌慌张张跑来说:“巡按宋爷差了两个快手、一个门子送礼来。”

月娘慌了:“你爹往夏家吃酒去了,谁人打发他?”还好玳安及时回来,说:“不打紧,等我拿帖儿对爹说去。教姐夫且请那门子进来,管待他些酒饭儿着。”玳安拿着帖子去夏提刑家,西门庆看了帖子,上面写着“鲜猪一口,金酒二尊,公纸四刀,小书一部”,是巡按宋乔年送的。西门庆赶紧吩咐:“到家交书童快拿我的官衔双摺手本回去,门子答赏他三两银子、两方手帕,抬盒的每人与他五钱。”

玳安回来找书童,结果书童不见了,急得团团转。陈敬济也不在,只好让傅伙计陪着送礼的人吃酒。后来陈敬济和书童骑着骡子回来,被玳安骂了一顿:“贼秫秫小厮,仰挣了合蓬着去。爹不在,家里不看,跟着人养老婆去了。”书童还嘴硬:“你说不是,我怕你?你不说就是我的儿。”玳安急了,一脚把书童踹倒,两人扭打在一起,最后玳安吐了书童一口唾沫才罢手,说:“我接爹去,等我来家和淫妇算帐。”这段写得特有市井气,跟现代街头小混混吵架似的,又好笑又真实。

后院里,薛姑子还在讲佛法,潘金莲却坐不住了,先拉孟玉楼,孟玉楼不动,又扯李瓶儿,还怕月娘说。月娘看穿了她的心思,说:“李大姐,他叫你,你和他去不是。省的急的他在这里恁有划没是处的。”李瓶儿只好跟潘金莲出去,月娘还瞅了一眼,吐槽:“拔了萝卜地皮宽。交他去了,省的他在这里跑兔子一般。原不是听佛法的人。”这话跟现代妈妈吐槽“这孩子坐不住,就知道玩”一模一样。

潘金莲拉着李瓶儿走出仪门,说:“大姐姐好干这营生,你家又不死人,平白交姑子家中宣起卷来了。都在那里围着他怎的?咱们出来走走,就看看大姐在屋里做甚么哩。”于是两人走到大厅,看见厢房里点着灯,陈敬济和西门大姐正在里面吵架,说不见了银子。

潘金莲在窗棂上打了一下,调侃:“后面不去听佛曲儿,两口子且在房里拌的甚么嘴儿?”陈敬济出来,赶紧客气:“早是我没曾骂出来,原是五娘、六娘来了。请进来坐。”潘金莲笑道:“你好胆子,骂不是!”进去一看,西门大姐正在灯下纳鞋,潘金莲问:“这咱晚,热剌剌的,还纳鞋?”又问他们吵什么。

陈敬济委屈地说:“爹使我门外讨银子去,他与了我三钱银子,就教我替他捎销金汗巾子来。不想到那里,袖子里摸银子没了,不曾捎得来。来家他说我那里养老婆,和我嚷骂了这一日,急的我赌身发咒。不想丫头扫地,地下拾起来。他把银子收了不与,还教我明日买汗巾子来。”西门大姐骂道:“贼囚根子,别要说嘴。你不养老婆,平白带了书童儿去做甚么?刚才教玳安甚么不骂出来!想必两个打伙儿养老婆去来。去到这咱晚才来,你讨的银子在那里?”

潘金莲问:“有了银子不曾?”大姐说:“刚才丫头扫地,拾起来,我拿着哩。”潘金莲说:“不打紧处。我与你些银子,明日也替我带两方销金汗巾子来。”李瓶儿也说:“姐夫,门外有,也捎几方儿与我。”陈敬济说:“门外手帕巷有名王家,专一发卖各色改样销金点翠手帕汗巾儿,随你要多少也有。”

李瓶儿先说:“我要一方老黄销金点翠穿花凤的。”陈敬济劝她:“六娘,老金黄销上金不现。”李瓶儿坚持:“你别要管我。我还要一方银红绫销江牙海水嵌八宝儿的,又是一方闪色芝麻花销金的。”陈敬济又问潘金莲,潘金莲说:“我没银子,只要两方儿够了。要一方玉色绫琐子地儿销金的。”陈敬济调侃:“你又不是老人家,白剌剌的,要他做甚么?”潘金莲说:“你管他怎的!戴不的,等我往后有孝戴。”陈敬济又问另一块,潘金莲说:“那一方,我要娇滴滴紫葡萄颜色四川绫汗巾儿。上销金间点翠,十样锦,同心结,方胜地儿──一个方胜儿里面一对儿喜相逢,两边栏子儿,都是缨络珍珠碎八宝儿。”

陈敬济听了,笑道:“耶嚛,耶嚛!再没了?卖瓜子儿打开箱子打嚏喷──琐碎一大堆。”潘金莲骂道:“怪短命,有钱买了称心货,随各人心里所好,你管他怎的!”李瓶儿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陈敬济:“连你五娘的都在里头了。”潘金莲还客气:“等我与他罢。”李瓶儿说:“都一答交姐夫捎了来,那又起个窖儿!”陈敬济称了称,一两九钱,李瓶儿说:“剩下的就与大姑娘捎两方来。”大姐连忙道谢。

潘金莲提议:“你六娘替大姐买了汗巾儿,把那三钱银子拿出来,你两口儿斗叶儿,赌了东道罢。少,便叫你六娘贴些儿出来,明日等你爹不在,买烧鸭子、白酒咱每吃。”陈敬济说:“既是五娘说,拿出来。”大姐把银子递给潘金莲,潘金莲交给李瓶儿收着,拿出纸牌,灯下大姐和陈敬济斗叶子,潘金莲在旁边给大姐支招,一会儿就赢了陈敬济三掉。

忽然听见前边打门,是西门庆回来了,潘金莲和李瓶儿赶紧回房。陈敬济出来迎接,跟西门庆说徐四家的银子后日先送二百五十两,剩下的下个月还。西门庆骂了几句,酒喝得半醉,也不去后院,直接往潘金莲房里去了。真是应了那句诗:“自有内事迎郎意,何怕明朝花不开。”

亲爱的读者朋友,这一回的《金瓶梅》可真是热闹非凡,宅斗、官场、市井、人情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幅明朝社会的“生活百态图”。潘金莲的精明、李瓶儿的柔弱、西门庆的圆滑、应伯爵的油滑、李桂儿的求生欲,还有吴月娘的持家、陈敬济的纨绔,每个人物都鲜活立体。从盐引生意到官场应酬,从佛曲听讲to斗叶赌东道,既有大人物的权谋算计,也有小人物的家长里短,让我们看到了明朝中后期真实的社会风貌——既有繁华,也有肮脏;既有温情,也有算计。这大概就是《金瓶梅》的魅力所在,它不写英雄好汉,只写普通人的生活,却让我们在这些生活细节里,看到了人性的复杂与真实。下一回,又会有哪些新鲜事儿等着我们呢?咱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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