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雪娥唆打陈敬济 金莲解渴王潮儿(1/2)
诗曰:“雨打梨花倍寂寥,几回肠断泪珠抛。睽违一载犹三载,情绪千丝与万条。好句每从秋里得,离魂多自梦中消。香罗重解知何日,辜负巫山几暮朝。”这诗写的是离别相思的苦,可搁在第八十六回的西门庆家,那哪儿是“相思苦”,分明是“作死作到家门口,全员翻车没眼看”——陈敬济把“渣男”属性焊在脸上,潘金莲从“宅斗选手”沦落到“待售商品”,孙雪娥趁火打劫当“挑事精”,整个家乱得跟被台风扫过似的,热闹得不行。
话说潘金莲自从春梅被赶走,每天在房里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精打采。可陈敬济这主儿,心里还惦记着春梅,第二天借口出去讨账,骑着牲口就往薛嫂家跑。薛嫂一看见他,就知道没好事,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哎哟,我的姐夫,你可别害我!昨天你家丈母才跟我撂下狠话,说你俩通同作弊,把春梅赶出去了,让我防着你俩见面,你怎么还敢来?万一被你家小厮看见,我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陈敬济哪儿管这些,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往桌上一拍:“薛妈,这钱您先拿着买茶,改日我再谢您。昨天春梅出来,我就想跟她说两句话,您就行个方便。”薛嫂见钱眼开,立马换了副嘴脸,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姐夫早说嘛!不过我得跟你算笔旧账——去年腊月,你在我这儿当了两副扣花枕顶,本利该八钱银子,你今儿得给我寻回来,不然我可不好交代。”陈敬济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儿简单,明天就给您送过来!”
薛嫂这才领着陈敬济进里间,让他跟春梅见面。春梅一看见陈敬济,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你个陈敬济!把我和五娘弄得出丑又丢人,现在我被赶出来了,你倒好,还在他家当你的‘娇客’?”陈敬济赶紧辩解:“我的好姐姐,你别生气!我在他家也待不长了,‘妻儿赵迎春,各自寻投奔’,你让薛妈给你找个好人家,我呢,打算回东京找我爹,把西门大姐休了,只要回我家寄放的箱子就行——我现在跟‘腌韭菜’似的,早入不了他家的‘畦’了!”
俩人正说着,薛嫂买了茶食酒菜回来,摆上炕桌,让他俩喝酒叙话。薛嫂陪喝了两杯,就找了个借口,让儿媳妇金大姐抱着孩子躲出去,故意留他俩单独相处——这媒婆的“眼力见”,放在现在绝对是“金牌红娘”,就差直接把房门锁上了。正所谓“云淡淡天边鸾凤,水沉沉波底鸳鸯”,俩人干柴烈火,又厮混了一回,临分别时还难舍难分。薛嫂怕夜长梦多,催着陈敬济赶紧走,陈敬济骑着牲口,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没两天,陈敬济又偷偷给春梅送了两方销金汗巾、两双膝裤,还把之前当的枕头取出来给了薛嫂,又拿银子打酒,跑到薛嫂家跟春梅接着喝。可他忘了“纸包不住火”,月娘派来安儿去催薛嫂赶紧给春梅找下家,来安儿一看见陈敬济的牲口拴在薛嫂家门口,回去就跟月娘打了小报告:“大娘,我看见姐夫也在薛嫂家呢!”
月娘一听就炸了,派人一茬接一茬地叫薛嫂来,指着鼻子骂:“你领了春梅去,天天推三阻四不找下家,是不是故意窝藏着让他俩私会,好赚黑心钱?你要是再不上心,我就把春梅领回来,让冯妈妈卖,你以后别想再上我家门!”薛嫂也是个“职场老油条”,立马装可怜:“我的大娘,您可冤枉我了!我天天领着春梅看主儿,可您要十六两原价,人家都出不上——昨天看了两三个,最高才出十二两,我总不能倒贴吧?”
月娘又问:“来安说陈敬济在你家喝酒,你怎么说?”薛嫂赶紧狡辩:“哎哟,我的大娘,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陈姐夫是来送之前当的枕头,我让他喝杯茶,他都没喝就走了,怎么可能在我家喝酒?肯定是来安儿看错了,这孩子眼窝子浅,见着个男的就以为是姐夫!”月娘被她哄得没了脾气,薛嫂又趁机说:“现在有个好主儿——周守备府,周老爷之前在咱家酒席上见过春梅,知道她会唱,出十三两银子,您看行不?再高人家也不出了。”月娘琢磨着十三两也差不多了,就跟薛嫂敲定了价钱。
第二天,薛嫂把春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头上戴着围发云髻,满头珠翠,身上穿红缎袄、蓝缎裙,脚上是双鸾尖翘的小脚鞋,雇了顶轿子送到守备府。周守备一见春梅,比以前更白更俊,身段又好,满心欢喜,直接兑了五十两一锭元宝给薛嫂。薛嫂拿着元宝,凿下十三两给月娘,又跟月娘要赏钱:“大娘,周老爷还赏了我一两喜钱,您这儿是不是也得给点?”月娘没办法,又秤了五钱银子给她——你看这媒婆,两头赚钱,比现在的“中介”还黑,最后一算,她足足赚了三十七两五钱,真是“十个媒人九个贪,还有一个是巨贪”。
春梅这边算是有了着落,可陈敬济那边又开始作妖。他见春梅被卖了,自己又没法跟潘金莲私会,月娘把家里门户管得严严实实,晚上还亲自打灯笼查门,锁好了才睡觉,他根本没机会下手。陈敬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先是跟西门大姐大吵大闹,一口一个“淫妇”骂:“我在你家当女婿,可不是来吃白饭的!你家收了我多少金银箱笼,你是我老婆,不养我就算了,还说我吃你家的饭?”骂得西门大姐只会哭,一点辙都没有。
十一月二十七是孟玉楼的生日,玉楼好心准备了酒菜点心,让春鸿送到前铺,叫陈敬济陪傅伙计吃。月娘却拦着说:“他不是那块料,别理他!要给傅伙计吃,自己送过去就行,不用叫他。”玉楼不忍心,还是让春鸿送过去了。陈敬济和傅伙计喝了一大壶酒,还不够,又让来安儿去后宅要。傅伙计劝道:“姐夫,别要了,这酒够了,我也不吃了。”陈敬济不依,非要来安儿去要,来安儿不动,他就自己拿钱打酒回来接着喝。
喝到半醉,陈敬济开始口无遮拦,骂来安儿:“你这小奴才,敢不听我的话?你主子不待见我,你也敢欺负我?我在你家当女婿,爹在的时候谁不敬我?现在爹没了,你们就翻脸不认人,挤兑我!我丈母听奴才的话,凡事都托奴才,不托我——等着瞧,我好惹的?”傅伙计赶紧劝:“姐夫,别胡说了,墙有缝壁有耳,让人听见不好。”陈敬济却越骂越凶:“老伙计,你不知道!我酒在肚里,事在心头!我就算跟人有事儿,那也是你情我愿,轮得到你们管?大不了我把你们家这些老婆都告到官去,就说后丈母通奸,我也只是个‘不应’的罪名!我还能去东京万寿门递状子,说你们家收的是杨戬的赃物,把你们家房子抄了,老婆当官卖!我不图别的,就图混水摸鱼,看你们还敢不敢挤兑我!”
傅伙计是个胆小的,见陈敬济越说越离谱,穿上衣服悄悄溜回家了。小厮收拾了家什也走了,陈敬济倒在炕上睡了一夜,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了。
第二天一早,傅伙计就跑到后宅找月娘,哭哭啼啼地说要辞职:“大娘,陈姐夫昨天喝醉了骂我,还说要告官抄家,我实在不敢在这儿做了,您让我回家吧,我把账目交清楚。”月娘赶紧劝:“伙计,你别理他,他就是个没脑子的泼才!当初你家出事投奔过来,才十六七岁,跟个黄毛小子似的,是在这儿养了几年,才会做买卖的。现在翅膀硬了,就恩将仇报,这种人跟臭屎似的,别理他就行。你安心做你的买卖,我替你做主。”傅伙计这才放下心来,接着留在这里。
没过几天,又出了件大事。印子铺里挤满了人赎东西,奶子如意儿抱着孝哥儿送了一壶茶给傅伙计,放在桌上。孝哥儿在怀里哇哇哭,陈敬济对着满屋子的人,故意大声说:“我的乖儿子,别哭了,听爹的话。”又跟众人笑道:“你们看这孩子,多像我养的,我一说话他就不哭了。”众人一听都愣住了,如意儿赶紧说:“姐夫,你别胡说,我告诉大娘去!”陈敬济追上如意儿,踢了她两脚,骂道:“你这邋遢奴才,敢去告状?我踢你个响屁股,让你记住!”
如意儿抱着孝哥儿跑到后宅,把陈敬济的话一五一十告诉月娘。月娘正在镜台边梳头,一听这话,半天说不出话来,往前一栽,直接昏倒在地上。这下可慌了小玉,赶紧叫家里人把月娘扶到炕上。孙雪娥跳上炕,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汤,折腾了半天,月娘才醒过来,胸口堵得慌,光哽咽哭不出声。如意儿又跟孟玉楼、孙雪娥说了陈敬济踢她的事,雪娥扶着月娘,等众人走了,悄悄跟月娘说:“大娘,您也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陈敬济就是因为春梅被卖了,跟潘金莲勾不上,才故意说这话气您。现在一不做二不休,西门大姐已经嫁过来了,跟咱家没关系了,咱不用顾着她。明天把陈敬济哄到后宅,找几个人打他一顿,赶出去,再把潘金莲叫王妈妈领走卖掉,省得留在家里惹麻烦,不然早晚把咱们都扯下水。”月娘想了想,觉得雪娥说得对,就定下了主意。
第二天饭过后,月娘埋伏了七八个丫鬟媳妇,每人拿着棒槌短棍,让来安儿去请陈敬济到后宅,说有话跟他说。陈敬济一进后宅,月娘就把仪门关了,让他跪下:“你知罪吗?”陈敬济不但不跪,还仰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月娘大怒,带着孙雪娥、来兴儿媳妇、来昭妻一丈青、中秋儿、小玉、绣春等人,七手八脚把陈敬济按在地上,拿着棒槌短棍就打。西门大姐站在一边,根本不出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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