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绝望中的微光(1/2)
首领云彩的决定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南风部落残存力量的涟漪。
猎豹护卫斑虽然琥珀色的竖瞳中依旧残留着审视与疑虑,但对云彩的命令却执行得毫不迟疑。
他利落地转身,从屋内一个以兽皮遮掩的壁龛里取出一串沉重而古旧的钥匙,钥匙由某种大型兽类的骨骼打磨而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泽。
“跟我来。”云彩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作为首领的镇定,但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她拿起一件厚实的斗篷披上,系带的手指甚至有些笨拙。
斑立刻上前一步,无声地帮她系好,动作熟练而自然,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需言说的担忧与支持。
他是她仅存的伴侣了。
斑护卫紧随云彩身后,身体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随时可以发起攻击或守护的姿态。
风雪似乎又被风卷得猛烈了一些,冰冷的雪粒密集地打在脸上,带来针刺般的痛感,却无法冷却众人心中那骤然被点燃的、急切而滚烫的希望。
在云彩和斑的带领下,他们沉默地穿过部落中央被积雪覆盖的小路,走向后方一处依着土坡的偏僻角落。
那里有一个低矮的、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土坡入口,上面覆盖着多层厚重的木板和浸过油的兽皮,边缘压着好几块巨大的石头,旁边还吃力地支撑着一个简陋的、不断摇晃的草棚,勉强为入口遮挡着风雪。
此刻,草棚下已经聚集了四五名雄性兽人护卫。
他们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疤,衣着陈旧,面容被风霜和疲惫刻满了痕迹,手中的武器也只是骨矛或石斧之类简陋的装备。
看到首领到来,他们纷纷低头行礼,眼神中交织着困惑:“云彩首领,他们是?”
“把入口打开,她们是其他部落赶来的朋友,她们能救我们的族人。”云彩的命令在风雪的呼啸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守卫的雄性兽人们绝对信任着云彩,听了她的话,眼里都闪着希望的光,看向林苹果几人都带着敬畏。
两名最为强壮的熊族护卫上前,低吼一声,合力费力地挪开那几块沉重的压石。随着覆盖物被掀开,一个黑黢黢的、向下延伸的洞口猛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般从洞口中冲出,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脸上——那是一种极端复杂的混合气味,腐烂的血肉、陈旧的粪便、长久不见的霉味,以及一种更深层的、无法言喻的、带着邪恶腥甜和死寂的诡异恶臭。
“呕…”苍都忍不住干呕了一声,猛地捂住了鼻子,脸色发青,赶紧递给林苹果一块兽皮:“苹果,你快把鼻子堵上…”
林苹果也差点吐了,赶紧把那兽皮用手围在脸上,能稍微隔绝一些气味。
子夜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将林苹果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后。
墨的眉头紧紧锁死,眸中锐光一闪,同样将林苹果护得更紧。就连林苹果怀里的小白,也全身毛发倒竖,金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发出尖锐而充满敌意的嘶嘶声,显然对这股气息厌恶到了极点。
云彩感受到里面情况变得更差了,脸色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一旁的斑立刻伸手稳住了她。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深切的痛苦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坚定。
她从斑手里接过一支刚刚点燃的火把,跳动的火焰勉强驱散洞口附近的一点黑暗:“跟我下来吧。里面…情况可能不太好,请…务必做好准备。”
她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地窖里异常阴暗潮湿,只有云彩手中那支火把是唯一的光源,在狭窄陡峭的土石台阶上投下摇曳不定、光怪陆离的影子。空气几乎凝滞,那股恶臭在这里浓郁得化不开,黏腻地附着在皮肤和衣物上,无孔不入。
越往下走,温度似乎越低,但那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渗入骨髓的阴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地窖深处传来的声响越来越清晰——那绝不是正常的兽吼或人语,而是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断续扭曲的、仿佛喉咙被彻底撕裂后只能发出的、充满痛苦和狂乱的嗬嗬声,其间疯狂地夹杂着沉重的砰!砰!撞击声。
林苹果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扶着自己手臂的墨,那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如同坚硬的岩石,传递着无声的紧张。苍和子夜也一左一右紧贴着她,呼吸粗重,全身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地窖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深且宽敞许多,显然是出事之后,幸存者们怀着怎样复杂悲痛的心情,一铲一铲艰难挖掘扩建而成的。
内部被粗糙垒砌的石墙勉强隔成了十几个狭小的单间,每个单间都有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石门,门上开着一个仅能递入碗碟的小窗。
嗬嗬——砰!咚!
越是往里走,那些可怕的声音就越发清晰、密集。
透过某些门上的小窗,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晃动的、扭曲变形的黑影,它们不知疲倦地、疯狂地用身体撞击着石门,发出非人的嘶吼,对门外传来的火光和人气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我们…每天会从小窗递一些食物和水进去…”云彩的声音在压抑的地窖里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被漫长煎熬磨蚀殆尽的疲惫,“但很多…他们已经完全不吃不喝了…只是日复一日地撞门…我们…”
她猛地顿住,别开头,肩膀微微颤抖,再也说不下去。
可以想象,每日听着曾经的族人、亲人,在这种无尽的痛苦和疯狂中挣扎嘶嚎,对于留守的、同样伤痕累累的幸存者而言,是何等残酷的精神折磨。
每一个尝试递送食物的日子,恐怕都像是在执行一场缓慢的凌迟。
林苹果的目光扫过这些囚笼,心沉得厉害。她看到一扇门后,一个身影似乎相对安静些,只是蜷缩在角落,但周身缭绕的黑气却丝毫不弱,偶尔抬起头,露出的眼睛浑浊却还残存着一丝痛苦的清醒。
而另一扇门后,撞击声格外猛烈,甚至能看到门上沾染的暗沉污迹和一个十岁左右小兽人模糊的、却写满疯狂和暴戾的侧脸…林苹果的心猛地一抽,不忍再看。
“从哪里开始?”她强迫自己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努力让声音保持镇定,尽管尾音仍有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云彩停下脚步,火把的光芒照亮她苍白而脆弱的脸庞。
她指向最里面的一间,声音带着一丝渺茫到近乎虚幻的希望:“从…从阿苗开始吧…她是最早被污染的之一,但…也有过一丝清醒神智、能认出我来的…她之前是部落里感知力量最强的二阶雌性…”
斑护卫沉默地上前,沉重的骨钥插入锁孔,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咯噔一声,锁开了。他用力推开那扇沉重的石门。
火把的光猛地涌入那狭小的空间——
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牢牢锁住,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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