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声的爱（2/2）

墨的神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示意苍和子夜退后一些，亲自上前。斑颤抖着手，打开了最后一道锁。

石门轰然洞开！

一道巨大的、带着斑纹的身影如同失控的炮弹般猛冲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腥风和滔天的戾气！那确实是一只强壮的虎兽人，即使被污染折磨，依旧能看出他曾经矫健强大的体魄。

此刻他浑身黑气缭绕，双目一片血红，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有毁灭一切的疯狂。

墨的反应快如闪电，下身蛇尾猛地抽出，却不是攻击，而是如同最坚韧的绳索，瞬间缠绕而上，巧妙地避开了利的爪牙，一圈圈死死缠住了他的胸腹和四肢，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吼——！！！”烈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疯狂挣扎。

零阶兽人的力量极其恐怖，但墨的力量已经比零阶还要强些，他蛇尾肌肉绷紧到了极致，鳞片甚至在与烈的皮毛和肌肉摩擦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地面上的尘土被他们力量激荡得四处飞扬。

强大并且因为污染更疯狂的烈，在他手下居然没有还手之力。

“小白！”林苹果喊道，声音带着急切。

小白毫不犹豫地跃上前，落在烈的面前。它额头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潮水般向烈涌去，开始全力吸收他体内那庞大而狂暴的污染本源。

“嗬啊…”烈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发出痛苦不堪的嚎叫，黑气疯狂地从他七窍和毛孔中涌出，又被小白的力量强行拉扯、吸收。

就在这混乱与光芒交织的时刻，云彩一步步地、艰难地走了过来。

她无视了那骇人的场面，目光穿透那些扭曲的黑气和污秽，死死地落在烈那张狰狞痛苦的虎脸上。

回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烈时，他正在部落的空地上和几个年轻兽人摔跤，阳光下，他古铜色的皮肤闪着光，笑容爽朗又带着点痞气，轻易就把对手撂倒，然后得意地冲围观的雌性们眨眨眼，引得一阵笑骂。

他那双总是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睛里，仿佛盛满了阳光。

她记得他成为她第一个伴侣的那天晚上，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兽人，紧张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对她发誓，会用生命守护她和部落，耳朵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记得他每次狩猎归来，总会把最嫩最好的肉留给她，自己啃着骨头还傻乐；记得他耐心教小兽人们战斗技巧时认真的侧脸；记得他在篝火晚会上喝多了，抱着她絮絮叨叨说以后要生一窝小虎崽的憨傻模样…

她也永远忘不了最后一次见他清醒的样子。

他浑身是血，胸口一道可怕的伤口不断渗出黑气，却依旧死死挡在最前面，为她和其他族人争取关闭地窖石门的时间。

他回头对她吼，声音嘶哑却坚定：“…把我捆结实点！别心软！…云彩…活下去…”

若不是他，他们没法顺利的把被污染的族人们都关起来。

那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眼泪模糊了云彩的视线。她看着眼前这个疯狂挣扎、面目全非的猛虎，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阳光下笑容灿烂、战场上无所畏惧、总是用宽阔后背为她挡去所有风雨的恋人。

小白的光芒持续笼罩着，烈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他体内那顽固而强大的污染本源正在被快速抽离。嚎叫声变成了无力的呜咽，最后彻底消失。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小白吸收殆尽时，烈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软，不再挣扎。

墨、苍和子夜缓缓松开了力道，警惕地后退半步。

烈变回了虎兽人的形态，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只是力竭沉睡。他身上的污秽依旧，但那令人恐惧的暴戾气息已经彻底消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结束时，烈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那双曾经盛满阳光的琥珀色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里面不再是疯狂的血红，却也不是清醒的瞳仁，而是一片涣散的空洞，那是生命彻底流逝前的最后迹象。

然而，就在这片空洞之中，一滴浑浊的泪水，竟毫无征兆地从他的眼角滑落，缓缓滚过沾染污迹的毛发，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湿痕。

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极其缓慢地、无意识地移动着，最终，极其轻微地，落在了泪流满面、几乎无法站立的云彩脸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焦距，没有任何情绪，或许只是最后一丝残存的、超越理智与生死的本能牵引。

然后，那最后一丝微光，熄灭了。

他的眼睛彻底闭上，头颅无力地偏向一侧。

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云彩压抑到了极致、最终无法控制而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久久回荡。

那滴泪，是他最后的告别，是他，最后的，无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