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逆影画廊（1/2）
柔化信标被成功转化为弹性缓冲节点的消息，尚未在团队内部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宽慰，下一份异常报告已如同被精确计算的宿命般，从城南那片汇聚了创意与叛逆精神的艺术区传来。这次的事件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诗意与诡谲，仿佛另一个维度那迥异的美学观念，正以一种无声无息的方式，悄然浸染着现实的画布。
报告来自“前沿画廊”那位以眼光毒辣着称的年轻策展人林薇，她在加密通讯中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交织着深深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源于未知的恐惧：“陈先生，我们画廊正在举办的‘虚空与存在’当代艺术展……出了无法解释的状况。展品……它们似乎在自行‘创作’新的内容。请注意，不是物理层面的改变，画布的颜料、雕塑的材质都没有变化，而是……而是观看者感知到的内容，在因人而异地、持续不断地变化。”
苏晓在电话旁仔细聆听着每一个字，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桌面上画着圈，试图捕捉那无形的波动：“她的话语背后，有无数细碎的‘倒影’在晃动……很不稳定，像是现实在平静水面的倒影被一颗石子搅乱，涟漪相互干扰，扭曲了原本清晰的影像。”
陈默闭目凝神，通过守望者协议将感知力如蛛网般撒向城南区域。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独特的能量印记——一个“静默信标”。它不像柔化信标那样张扬地改变物理规则，而是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刺客，微妙且精准地影响着感知与现实之间那层脆弱的交界地带。
团队立刻动身前往前沿画廊。抵达时，画廊表面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说是秩序井然。洁白的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悬挂着风格各异的抽象画作，造型奇特的雕塑安静地立在聚光灯下的展台上，衣着时尚的参观者们低声交谈，穿梭于各个展厅之间。但若将观察时间拉长，细心之人便能发现那潜藏在平静下的异常——参观者们常常会在某一件看似普通的作品前驻足良久，脸上浮现出强烈的不解与困惑，时而与同伴窃窃私语，争论着自己所见的景象。
“请看这幅题为《都市韵律》的作品，”林薇引着他们来到一幅以冷灰色调和几何线条为主的大型抽象画前，她的眉头紧锁，“昨天，一位资深建筑师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在这些线条中窥见了一张未来感十足的、完美的城市规划蓝图。但今天早上，一位来访的作曲家却激动地向我描述，他分明从同样的画面中解读出了一段复杂而激昂的、从未面世的交响乐乐谱。而我自己……我在不同时间看它，感觉也完全不同。”
张弛闻言，凑近那幅画，几乎把脸贴到了画布上，眯着眼仔细端详了半天，最终困惑地挠了挠头：“我啥特别的也没看出来啊？就是些灰乎乎的线条和色块，挺抽象的。”
然而，一旁的苏晓却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低声道：“不对……画布的表面之下，或者说……在另一个层面，有另一个不断‘浮动’的‘画面’……它……它像是活的，正在根据每一个观看者内在的知识结构、记忆和情绪，实时地呈现、甚至可以说是‘编织’出不同的内容来迎合他们！”
安墨的实时扫描数据流同步涌入众人的意识，确认了苏晓的感知：“检测到高维‘认知映射’类法则信标的影响已覆盖本区域。初步分析，该信标并不直接改变物体本身的物理属性，它的作用层面更为诡异——它扭曲并介入的是观察者与观察对象之间那个纯粹的‘解读’与‘认知’过程。”
在画廊最深处的那个独立、隔音的暗厅里，他们找到了这场认知混乱的核心源头。这里只展示着一件作品——一个名为《虚无之镜》的装置。它看起来极其简约，只是一个边长约一米的纯黑色立方体，表面光滑，几乎不反射任何光线。但在陈默全力运转的守望者协议感知中，这个看似i的立方体，正是那个“静默信标”在现实维度的载体或锚点。它本身仿佛就是一个信息的空洞，一个贪婪的接口，正持续不断地吸收、解析并重构着周围所有观察者的感知力场。
“它源自一个哲学观念与我们截然不同的维度，”陈默一边仔细分析着信标散发出的独特信息波纹，一边向同伴们解释，“在那个维度，‘诠释’本身的价值远高于‘本质’。观察者的理解、信念和想象，直接参与并塑造着他们所能感知到的现实。这个信标，正在试图将这片区域改造成符合其故乡法则的‘试验田’。”
就在他们试图寻找应对之策时，展厅内的异常陡然升级！一位站在《虚无之镜》前凝神观看了片刻的中年观众突然激动地惊呼起来：“天哪！这……这镜子里是我童年的家！那个有棵大槐树的老院子！连窗台上的花盆都一模一样！”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他的呼喊，周围的其他观众在看向立方体后，也纷纷面露惊容，表示从那个漆黑的表面看到了类似的景象——尽管细节各异，但核心都是每个人记忆深处最熟悉的那个“家”的意象。
“信标正在同步并外化集体潜意识中的共性符号！”安墨的警告声调提高，“它的影响力在增强，范围在扩大！如果不加以控制，整个区域的集体感知将被彻底混淆、同步化，现实与想象、个人与集体的边界会在此处完全崩塌，形成一个基于共同记忆的认知漩涡！”
苏晓立刻尝试运用她的能力，在展厅内构筑一道情感与感知的屏障，试图隔绝信标的影响。然而，她释放出的精微情感波动反而像是投入水面的鱼饵，瞬间被信标捕捉、吸收，并立刻转化为了新的“创作”素材——黑色立方体表面立刻浮现出与苏晓此刻心情相对应的、流动的彩色光晕。“它在利用我！它在把我的情绪当成颜料！”苏晓惊呼一声，急忙切断了感知连接，脸色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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